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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相见欢上（第1页）

玥妍听朱樱提到公孙先生，心中忽然就明白了许多事情。夏国谋划的好大一张棋盘，十几年前便埋伏下棋子，等待时机。如此看来有许多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先与当时还是太子的永嘉帝密谋毒害先皇，进而趁着爹爹进宫面圣的机会放火烧宫，最后趁着战乱纷起，齐国灾祸并行，又掳走皇帝以为人质。这些谋划背后应该都少不了这位公孙先生的手笔。

那么连接公孙先生与永嘉帝之间的纽带会是谁呢？玥妍想到了一个人，只待最后的确认。她的头还有些晕，午饭也没吃便躺在软和的云被中睡了过去。待到青莲把她唤醒，才现已经是申时。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淡，她让朱樱点起烛火。她的视线扫过那抹绿色的衣服，轻声道：“拿过来，穿戴起来吧。”她知道即便是再不愿意，该承担的还是要面对。

青莲低头红了眼眶，什么时候小姐如此委屈过自己。如今人在屋檐下，这便要低头吗？

玥妍笑道：“既然他善待于我，今日便当是回报吧。免得日后还有所欠，心中不安。”

青莲点头，上前为她更换衣服。触手之处，柔软的肌肤下暗露弱骨，竟然比前几天又消瘦了几分。

这一夜的扎布湖畔分外热闹，熊熊燃烧的篝火把夜空都照亮了几分。高勖环视着眼前的几位国主，高声道：“众王远道而来，孤心悦之。今日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塘沽西国国主伯糜举杯和道：“王上盛情，吾等深感荣幸！愿陛下春秋永盛！永得长生天庇佑！”

高勖笑道：“孤看今年风调雨顺，正是好年景。还望众王协助，再扩疆土，壮我夏国声威！”

高白国主季杼道：“仁宗皇帝厚爱，吾等愿意追随！”说罢杯中酒一饮而尽，颇为豪爽。

高勖笑道：“好！好！”身边的哈斯娜一身红衣，娇艳如花，剥了一颗葡萄放在他的嘴边，高勖含笑就着她的手吃了。

唐赛儿执刀在其身后肃然而立，仿佛眼前的欢笑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季杼笑道：“久闻仁宗身边有一女刀，武功卓绝，今日得以一见，可否让吾等开开眼？”

高勖道：“今日气氛如此欢快，再舞刀弄枪不是煞风景吗？不如让舞姬出来，为季杼国君献上一舞可好？”

季杼见高勖不肯，便悻悻地住了口。唐赛儿心中激动，垂下眼帘。她从未把自己看做是大王的女眷，也不是酒席宴间供人取乐的舞姬乐人，她是凭着自己不输男子的功夫站在大王身边的，幸而大王也深懂得这一点。

晚风中传来肉脂滴在松火上烤出来的醇香，厨者又撒上一把细盐，随即便把吱吱冒油的整只乳猪呈了上来。又操起一把锋利的匕，将片得几乎透明的肉片装在盘子里，端给众人品尝。

高勖点头，这个厨者的手艺相当不错，便是他宫里的大师傅也不见得比得上。他抬头看向众人，见他们都还沉浸在美食当中，有的甚至直接用手大把大把地将肉往嘴里送。歌姬们悠扬的歌声，曼妙的舞姿，在月色下更显动人。公孙渊端坐在一旁，脸色淡漠，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并不为眼前的美酒美色所迷惑分毫。

待到月上中庭，春祭前的篝火晚会已经进行了大半，光是给高勖推荐妃子就已经上来了好几波。伯糜眼神惺忪，带些醉意扬声道：“听闻大王前些日子大胜齐国，而且带回来一个绝色美女，不知吾等今日可有幸，能一睹仙颜？”

他是见高勖对眼前众多环肥燕瘦的美女并不上心，心中有所感，因此问出这稍显唐突的话。公孙渊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仁宗皇帝。那个小女子乃是王上的逆鳞，岂容他人觊觎？

高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面色不变。尽管他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日的一面，也提前给玥妍准备了衣裳，只是能不让她露面当然是最好不过。想到此他轻声吩咐小监道：“去请丽贵妃。”

哈斯娜斜眼看了一下伯糜，心道：“好好的酒不好好喝，非得闹出点事。”大王对那个小妮子什么样她是心中有数的。今日大家都安安静静还算好，要是有人敢大放厥词，她怕血会溅在她身上。

玥妍到时众人正在围观两位勇士肉搏，见她缓缓走来，皆停住了动作。只见月光下那张小脸白得有些透明，更加映衬得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波盈盈。长睫犹如蝴蝶的翅膀，垂下时仿佛世界没入黑暗，张开时又如强光直射心灵。

她体态轻盈，袅袅地行走于众人面前，翠绿的胡裙纷飞，偶尔露出那双小巧精致的羊皮靴子；她神情安然，温柔地注视着前方，坦然面对四周或赞或厌的目光。场中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很怕一喘粗气便惊走了眼前这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季杼心头狂跳，他极力按耐，心道：“我的个乖乖，这哪是宴请，这是害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仁宗皇帝要把此女深藏宫内，如此世间罕有的绝色到哪里哪里便是灾祸的根源。他甚至有些同情仁宗，这样的一张脸，要是落个泪珠子，即便是要他性命他恐怕也是不眨眼的。反正现在的他便如此想。

高勖远远看着玥妍走近，有点诧异于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定力。见她步步生莲来到面前刚想跪拜，他急忙起身，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她引到左侧的座上。玥妍微笑，轻声道：“多谢王上。”那身翠绿色金丝绣满联珠纹的窄袖短襦，以及同色窄筒百褶裙勾勒出她曲线婀娜的身姿，因为夜晚气温寒冷而披上的及膝滚珠绣满百花的天青色云锦半臂的下摆，此时正随风摇曳。即使是距离得很远的人们也仿佛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隐隐香气。

高勖接过青莲手中的白狐披风，仔细地为她披在肩上。月色灯火中看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美，让人心生荡漾。他自诩自控力很强，此时也不禁有些目光呆滞。好在他很快便醒悟过来，笑着冲周围人道：“孤这个贵妃娇气得很，还调皮，早上刚被水蛇咬过，身子还虚的很。孤就不让她献酒了。”

此话一出，大家便心知肚明，哪个不开眼的还敢上前叨扰贵妃呢。哈斯那眼中露出嫉妒的火光，随即垂下了眼睛。心细的季杼看在眼里，开口道：“王上生有仁爱之心，吾等皆知。如今见大王左右有美人相伴，吾等也为大王高兴。只是吾曾听闻哈斯那妃当初乃是西夜国主之独女，嫁妆也是西渠二部。想来今日丽贵妃也是为吾王带来了不少国资吧？”

高勖听此话脸色一沉，刚想开口，便听到左侧玥妍的声音柔柔响起：“季王有如此想法也不奇怪，只是王上跟你的想法甚不一样。相对于金银马匹，吾王更看重的是人心。天下归一的众望所归，才是吾王真正在意的。我乃一介女子，萤烛之光，自是不能与哈斯那姐姐相比。”

哈斯那面上一红，看向高勖。只见他正侧过脸颊，看着玥妍。这番话中明显的赞扬令他心生欢喜，他想知道这几个月的相处，是不是在她心中也留下了他的印迹？

玥妍低头摆弄衣襟上的玉环，羊脂玉温润浸入掌心。她不是故意要赞美高勖，只是看不惯有人当面贬损于他。虽然还不及男女之情，不过这几个月的细心呵护也让她有心回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