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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别离下（第2页）

青莲道：“小姐，还是预备些好，别到时候现找，再冻了您。”

玥妍点头，冲着她道：“幸亏有你这么细心照顾，若有一天你要是嫁人我可怎么办？”

青莲道：“小姐，我跟朱樱都已经在佛前过誓，此生跟随小姐，不再嫁人。”

玥妍忽然坐起身，道：“胡闹！这也是乱说的！一辈子长着呢，怎么就不嫁人了。”

青莲道：“小姐，您待我们这样好，我们哪里也不去，就一辈子跟定您了。”

玥妍见她颇为固执，便也不再多说。如今兵荒马乱，即便是嫁人也不是合适的时机。等到时局稳定再说吧。

八月十五，上阳宫内，永嘉帝呷了一口西夏国上贡的葡萄酒，慢悠悠地注视着眼前的美景。他如今很是肥胖，眼神浑浊，眼袋臃肿，已经找不出当年意气风的模样了。江皇后今晚打扮得倒颇为端庄威严，这在如今的形势下，显然更为合适。新晋升的胡贵妃则一脸春色，正坐在君王的一侧，笑吟吟且殷勤地给他斟酒。

朝臣们坐在左侧，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甬路，此时宫女们正络绎不绝地忙着端上各色佳肴。女眷们照例坐于右边，玥妍意外地在人群当中看见了林玉媛。她比之以前丰盈了不少，脸色红润，想来世子府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她的座位比较靠前，跟玥妍的有些距离，不过玥妍还是从她对长公主的小心逢迎当中看出了一丝不情愿。她太了解玉媛了。

林玉媛显然没有打算理会她，此时正跟着长公主婆婆应酬着几位公卿家的女眷，只在眼角余光当中，略微地扫了她一眼。玥妍心中苦笑，低头避过。她过得如何，又与她何干？

忽然一阵风袭来，玥妍抬头，看见静怡公主站在她面前，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幽幽地道：“我道是谁？这不是白家七女吗？好些日子不见，你竟落魄至此？何不跟我到前面，看的真切？”

玥妍道：“不劳公主美意了，臣女在此便好。”

“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静怡冷下了脸。

“圣上让我坐于此，难道公主有异议？”

静怡转身边便走，想了想，又顿住身形，回头道：“你可认识焕玲？”

玥妍笑道：“不知。”

静怡斜着眼睛道：“一会儿你便知晓。”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暗暗骂道：“鄙女竟敢如此！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玥妍忽然感到一束目光在盯着她，不禁四下里寻找，见许鹤州正在人群中望向她。她惊喜地冲他点点头，想不到他如今也在洛邑。可是谁知许鹤州竟然视若无睹地转过头去，倒把玥妍闹得心中纳闷。什么情况？这是生我的气了吗？还不理人了？我哪里做错了？听说他即将定亲，我不是还特意挑选了几样好礼，准备送给他吗？

青莲立于玥妍身后，把许鹤州眼睛里的幽怨看了个清楚。哎，自家小姐还傻傻地不自知，分明是多情却被无情恼啊。多好的一个青年才俊，又对小姐用情至深，就这样便宜了别人。朱樱悄悄地走到她身边，道：“怎么还生分了呢？前些日子不还是送这送那了吗？”

青莲小声道：“快住口，这是什么地方？胡沁什么。”

朱樱吐吐舌头，又站了回去，四处打量着。

玥妍今日穿了一件浅紫色广袖流仙裙，袖口衣摆处雍同色丝线绣了些许萱草纹样；她让苏木给她梳了一个双凤髻，只簪了几只东珠珠钗，清爽之余不失端庄。她的位置靠近门口，恰好有少许的月光穿透门楣照在了她身上，一半烛火一半月光，她便像月下仙子来到了凡间，沾染了一丝烟火气。

往来的大臣们女眷们没有办法忽视这份刺眼的美丽，只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便都起了同样的心思：白家七女，已经失势的她偏偏拥有如此美貌，不如娶回家做妾，岂不美哉？更别提那份丰厚的嫁妆，听说其母苏雅可是富贵出身。于是在场的男男女女都暗暗打起了小算盘，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二皇子也不由得仔细看了玥妍几眼。

许鹤州听着耳边的低语，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抬头望向玥妍，现她竟然毫不在意。莫名地许鹤州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有如此定力？

燕琳心里有些小惊喜，他有好一阵子没有看到玥妍了。此时的她比之前更多了一份娴静，容颜更盛。当听到有人悄悄议论想娶她为妾，他不由得也暗暗欢喜。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他行不行？

玥妍耳力渐长，周遭的谈论几乎充满了两只耳朵。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无聊中她缓缓地垂下头，微闭着眼睛，暗暗运起功来。别浪费时间，她对自己道，别的都在其次，乱世当中还是提升自保能力才是最可靠的。

忽然一道冷风自她身边掠过，她睁开眼睛，便看见高欢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她面前走过。他的眼神略略在玥妍身上停留，便冷漠地仰头而行。倒是吧玥妍气得够呛，有什么可拽的，皇帝的一条狗而已。不过一想到对方近乎变态的武功，她又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忍耐是最大的修行。

这时只听到传旨太监高喊：“拜！”

大家纷纷离座，齐齐跪倒，山呼万岁。永嘉帝满足地道：“众爱卿平身吧。”

上阳宫内一阵衣服的窸窣声，众人一阵忙乱。虽然心里都有点不太舒服，可是面上也都尽显恭敬。众人毕竟刚刚搬过来没多久，都折腾得腰酸背痛的。还没消停几天，皇上便要设宴群臣，急于粉饰太平。他似乎忘记了，朝中仍有不少大臣留在西都，与太子一起苦苦支撑着如今貌似安定的局面。更何况几日前便传出玉门关岌岌可危，高勖大军就要攻破城防，打进关内。

强敌就要攻进来了，一场战争即将开始，此时又有什么值得庆贺的？可是这些话只能在人们心里想想便好，谁会自触霉头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