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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光芒有些奇特,柔和而不刺眼,像是自然光,却又不同,舒阑珊抬头打量了会儿才现原来是夜明珠镶嵌着车壁四角,天色稍微暗淡,夜明珠光芒散开来,可以让车内随时随刻保持明亮。
她忽然明白了西窗那句话并非夸大,她越看越有种格格不入、自惭形秽的感觉。
赵世禛见她局促不安,还以为是刚才受了惊。
虽然安抚人并非荣王殿下的擅长和所愿,但面对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舒监造,赵世禛仍大慈悲地说:“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舒阑珊不知“解决”是什么意思,但赵世禛听似冷漠的声音里却明明带着一丝奇特的安抚之意。
“本王说留你性命,就不会出尔反尔,”赵世禛意有所指的,自然是因为没有忘了她先前的“临死遗言”:“知道想要你命的是谁吗?”
舒阑珊迟疑:“不知道。”
“那可知他们为何杀你?”
“据说……是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他低笑:“本王虽然有心放过你,却还有人不放心呢。”
舒阑珊低下头,真切地叹了口气。
她愁肠百结,非常无奈。
赵世禛却忽然觉着有:既然逃不脱,那……何不再拉她一把。
“去年修堤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谋划,或许可以说,黄琳的贪墨跟他们逃不脱关系。”赵世禛忽然说。
舒阑珊愣了愣,然后举手捂住耳朵:“不不不,别说了!我什么也没听到!”
她正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才招惹杀身之祸,先前好不容易才在赵世禛这里得了命,如今若还再知道的更多,岂不是不知道会怎么死了?!
赵世禛看着她抗拒的模样,更加惬意:“舒阑珊,你觉不觉着古怪?既然去年修堤就有他们插手,那他们对黄琳的贪墨之事自然十分明了,为什么不立刻向上弹劾杨辅用人不明?反而要多等一年用毁堤的法子?岂非多此一举?”
舒阑珊虽然不容许他的任何声音跃入耳中,但这车内实在太安静了,又或许赵世禛的声音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是啊,为什么?”她呆呆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像是上钩的什么呆头鱼,只顾吃美味的饵,忘了危险。
赵世禛唇角微挑:“杨时毅的势力根深蒂固,皇上又格外信任他,区区一个中饱私囊的罪名如何能够撼动他,何况若真的给弹劾,他也可以只推到黄琳身上。但若是堤坝给毁,百姓受灾,这自然不仅仅只是一个贪墨就能轻描淡写过了的,皇上平日最恨不作为的贪官,再加上百姓受害,自然不是把黄琳摘出去就能撇清的,必然会迁怒杨大人,这就是他们谋划深远一击致命的好计策。”
匪夷所思,舒阑珊慢慢睁大双眼,这官场上的事情实在太过险恶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因为太过震惊,竟忘了自己不想参与其中的本愿。
“另外,”赵世禛玩味地看着她:“还有一件事,他们说跟本王一路,却又不是太子的人,你猜他们到底是谁?”
不知不觉中,舒阑珊已经给他的思维带着走。
她认真想了半晌,忽地脱口问道:“如今的东宫太子妃是不是郑适汝?”
赵世禛猛然抬头。
当今的太子妃的确是国公府的郑大姑娘,闺名就叫做适汝。
让赵世禛内心暗震的是,舒阑珊提起郑适汝时候的口吻。
是一种无法假装的自然而然的熟稔,就像是提起了一个很久没见的“普通”人。
第8章
赵世禛不动声色的目光再次把眼前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舒阑珊隐隐察觉,忙道:“请殿下恕我造次,之前不知在哪里听人如此说过,不知不觉就跟着叫了出来。”
赵世禛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不错,东宫的太子妃的确是郑适汝。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阑珊心中五味杂陈,眼前出现一张婉约妩媚却不失端庄的鹅蛋脸,有人曾经用“花中牡丹”来比拟郑适汝,说她是女儿群中的“花王”,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但舒阑珊知道,郑适汝真正能引人称道的绝不只是那张脸而已。
清清嗓子,舒阑珊道:“小人斗胆,他们敢放话说是太子殿下的人,又敢做下这种诛九族的罪行,如此有恃无恐,天下只怕没有别人,多半……是跟太子殿下关系匪浅之人,比如太子的眷族。”
“你刚才说郑适汝,是怀疑太子妃?”
“这……小人不敢。”
可舒阑珊最先怀疑的的确是太子妃。
尤其以她对郑适汝的了解,郑大姑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足为奇。
只不便直接说出来。何况方才她说是“太子的眷族”,若非是太子妃一脉的,难道还会是太子的母后——当今皇后一脉吗?
赵世禛却已经明了:“看不出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舒阑珊冷汗:“小人委实不敢,只是、信口瞎说的,求王爷宽宏大量,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她拱手低头,原本就是跪坐着,这时侯就顺势俯下去。
之前明明是他硬是要说这些事,才引得她不知不觉下了场,现在悔恨的肠子青,却也无济于事。
要知道方才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若是泄露了一句半句出去恐怕就是杀身之祸,跟这位难以预测的荣王殿下说这些话,她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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