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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的肩膀被扳得生疼,她命令自己不许掉泪,不管是因为肩膀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1dquo;弄疼你了吧?”高翔渐渐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心里清楚,叶子的分析是客观的,他不是没想到,只是潜意识里在抵触这个念头。&1dquo;对不起,叶子,我,我太不冷静。”

  &1dquo;没关系。我的确不了解林雅。饿了吧?饭菜都凉了,我去热热。”叶子找了个借口离开,终究没有让高翔看到她眼角的泪水。

  高翔的确是饿了,减了负的身体和头脑都慢慢恢复了生机,他吃得狼吞虎咽。

  &1dquo;真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行了,以后我可有口福了。哎,叶子,干脆我就跟这儿入伙得了。”

  &1dquo;想得美。凭什么啊你?”

  &1dquo;凭&he11ip;&he11ip;凭人好,长得又帅&he11ip;&he11ip;”

  &1dquo;得了,得了,真受不了,又来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重又恢复了融洽和温馨。

  &1dquo;反正我就来蹭。”

  &1dquo;做梦,我啊,不给你开门。”

  &1dquo;那怕什么?我跳窗户。我这身手,你住个十楼八楼都没问题。”

  &1dquo;切,窗户照锁。”

  &1dquo;我能撬啊。”

  &1dquo;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啊?还是以为这是早年间的破窗户,一使劲儿,直接从窗户缝儿爬进来了。”

  &1dquo;哎,你可别小看我,我&he11ip;&he11ip;”高翔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死死盯着叶子。

  &1dquo;怎么了?”叶子被高翔的表情吓了一跳。

  &1dquo;你刚才说什么?”

  &1dquo;我,我说不让你入伙。”

  &1dquo;不是,后边。”

  &1dquo;把门窗都锁上啊。”

  &1dquo;再往后。”

  &1dquo;再往后?没什么了,都是瞎扯着玩呢,你怎么了,高翔?”

  &1dquo;不对,你说你以为这是早年间的破窗户,一使劲儿,直接从窗户缝儿爬进来。”

  &1dquo;我是这么说的,就是随口一说&he11ip;&he11ip;”

  不等叶子说完,高翔已经冲出了房门。

  再次回到案现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筒子楼里昏黄的灯光映衬着遍布油污的地面。过道因为昏暗显得格外幽邃、狭长。整栋楼似乎还沉浸在无限的哀痛当中,家家户户的门都紧闭着,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谷方神情茫然地立在门口。液化气灶台上,一只铝壶兀自长鸣。

  &1dquo;水开了。”高翔抢步上前关掉炉火。谷方依旧毫无知觉地站在原地。血红的眼神迷失在哀伤的气流里,高翔知道谷方又喝酒了。门没关。高翔看到了林雅,她泥雕石塑般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丫丫的相框,灵魂游荡在单薄、瘦弱的身体之外,久久寻不到归途。一个母亲思念她的孩子,在寂静的夜晚。相框里的孩子,一脸灿烂的笑。不久前,那些灿烂的笑容就真实地绽放在这个房间里。而今,她却凋零了,如一朵娇弱的花片,凋零在雨夜的罪恶中。高翔不忍心打扰林雅,也不敢打扰她。

  &1dquo;老谷,我想再看看孩子的房间。”高翔知道,任何安慰都无法抚平失去孩子的父母心头的伤痛。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快破案,缉拿凶手,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死者孤独幼小的灵魂,告慰生者那颗已然破碎不堪的心。

  谷方干裂青紫的嘴唇痛苦地抽搐,他紧紧握住高翔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心底的怨与恨。绵延不尽的怨与恨,已经排山倒海似的将他吞没。高翔就像一棵救命稻草,他相信高翔,从第一次见到高翔,谷方就相信,高翔虽然无法把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却可以了断他对真相的迷茫。高翔一定有能力告诉他残害丫丫的凶手在哪儿,高翔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一定能,一定。

  谷方打开了丫丫的房门,摁亮了日光灯。丫丫的尸体早已不在,床上带血的被褥也已经撤掉了,只剩下空床架。地上的血迹还隐约可见。小学课本、字典、作业簿、圆形的小梳妆镜、红色塑料梳子、台灯、玩具狗&he11ip;&he11ip;陈列在书架上。桌角有一个红色的书包,书包带上还捆扎着上学要带的红领巾。丫丫生前所用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高翔知道,每一件物品上都留有一个母亲的细碎抚摸。

  有那么一刻,高翔似乎听到了孩子顽皮的欢笑声、稚气未脱的读书声、绝望的呼救、撕心裂肺的冤诉以及她孤零零走向鬼蜮之门时的凄楚哀鸣。此刻,那些声音正从潮湿的墙壁里慢慢渗出,层层叠叠,蘸了血的猩红,雾一般散开,牢牢地卷裹住了高翔的神经。高翔握紧的拳头里有火辣辣的烧灼感。

  他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快、细致地扫看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窗户上。老式木框窗,插销已经损坏。两扇窗页靠把手上的布条捆绑在一起,布条没有近解开的痕迹。当然,罪犯也不可能从窗户逃出后再从外面把布条系好。这些在第一次现场勘验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认定男厕所的窗户是罪犯进入犯罪现场的唯一通道,也正是因为这一认定,才使高翔在其后推理过程中产生了诸多疑问并对诸多巧合感到费解,并最终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筒子楼住户身上。叶子的话点醒了高翔,高翔想,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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