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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温暖的羊棚（第1页）

我让陈静开着她的猛禽跟着我，告诉她只要不偏离前车的辙印，就不会有危险。

回到卓玛家，简单给她说了路上的情况，并请求还需要煮一锅面条。卓玛二话不说又开始忙碌起来，新鲜羊肉没有了，她取来一些干肉切成很小的肉丁放到锅里熬煮，把所有的挂面都下进锅里，面条有点稀。我回到车里仔细盘点了一下箱子里的食物，取出四袋方便面，拆开捏碎了，放到锅里和挂面一起煮，又放了几包酱包。现在牧民们的生活条件已经很好了，羊肉也是现吃现宰，没必要像过去一样风干储存，但是久远的生活习惯不可能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而改变，很多人还是很喜欢风干肉的味道，偶尔吃一顿风干肉，有一种漂泊的游子回到故乡的亲切感。高原的人们，总有一些牵绊是割舍不下的，就如风干肉的味道。

第二次返回高公路，和王毅他们一起把面桶抬到之前结束送面条的地方，开始之前的操作。这次我给几个老人也送了面条，走走停停，很快，这一桶也送完了。

陈静小声问我还送吗？我告诉她再不送了，我们已经尽力了。王毅告诉我“听说前方一辆车上的老人，因为高原反应严重去世了，他的儿子情绪失控，开车横冲直撞造成了更多的交通事故，都乱成了一锅粥，看来今晚还是通不了车”。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想对王毅说“我回去想想办法，但是希望渺茫，不管怎样，如果今天通不了车，你们几个的晚饭和住宿，我一定想办法解决好，不能说做到尽善尽美吧，但是饿不着，冻不着，我还是能做到的，等我电话”。王毅和陈大志表示感谢。

回去的路上陈静问我“你有办法？车里存货都完了吧？”，我说“现在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我还是那句话，不能一味地为了帮助别人把自己拖入绝境，也不能再麻烦人家卓玛。箱子里还有四袋方便面，两包挂面和四包压缩饼干，还有两袋火锅底料，再从卓玛那里补充一些水，我们两个人维持四五天没问题，足够了。但是我心里还是堵得慌。第一我不是圣人，没办法做到普度众生。第二我是个穷光蛋，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想解除目前的困境，只能通过卓玛向她的亲戚朋友们高价购买，虽然高上堵车没有办法，但是牧民之间的往来肯定有他们的小道，我们那边的牧区也是这样的。最怕的就是即便拿钱也办不成事，何况我身上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四千块钱”。

陈静把手放在我的肩上，郑重地说“虽然我是你的累赘和跟屁虫，但是你别忘了我也是身家过亿的老总，具体事情你来操作，钱的事交给我，你不用操心，现在我就给你转十万，不够继续追加，你想看看我崇拜的男人，怎样拯救末世？”。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放松不少。我说“第一现在不是末世，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而已。第二不用崇拜我，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现实，连自己的生活也安排不好的蝼蚁。第三你不是累赘和跟屁虫，你是我此行遇到的最美的风景，美人如画，秀色可餐。最后，钱不用转给我，到时由你直接转账”。

陈静笑着说“别说那些甜言蜜语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个德性，见到美女就能口吐莲花，不过听你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回到卓玛家，已经中午一点多了，我和陈静先围绕四座羊棚看了看，又到里面检查了一番，才回到屋里。那两只四眼藏狗也不再冲我们叫唤了，早晨让陈静用我的方式和它们建立了友好的感情，陈静也不那么怕了。

午饭是卓玛用风干羊肉丁熬的稀饭，挺香的。我往稀饭里削了一些羊肉就大口吃起来，陈静也如法炮制，吃的津津有味。吃完后，我对卓玛说“离你家最近的邻居有多远？”

卓玛说“七八公里的样子，周围基本上都是家族亲戚，最近的骑摩托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把堵车的情况和目前的处境详细对卓玛说了一遍，然后问“路上的那些人需要帮助，尤其是那些小孩子，还有几个老人，你能不能和周围的邻居商量一下？我们打算买一些吃的，另外，我需要租用你的羊棚，用来安置他们”。

卓玛说“羊棚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给钱。给我几分钟时间”，就出去打电话。

陈静陪阿娜玩耍，我则在心里面盘算，如果真的可行，需要哪些东西？

卓玛回来说“我给丈夫和几个老人打了电话，他们同意帮忙，让我把所需要的东西到亲戚群和娘家群里，由长辈们安排，给我个清单”。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

我连忙说出了已经草拟好的清单和出价：

活羊或羊胴体八只，每只2ooo元，如宰羊每只羊付3oo元手工费。

挂面或者是面粉六袋，每袋3oo元，不论品牌厂家，最好是挂面。

大锅八口，每口锅5oo元。

脸盆2o个，每个3o元。

盐2o袋，每袋5元。

大米两袋，每袋4oo元。

大葱或蒜苗5o斤，每斤十元（注可有可无，不列为必需品）。

香烟四条，按售价两倍支付。

青稞酒5o斤，按售价两倍支付。

大量的饮用水和碗筷。

卓玛说价钱不用写这么高，按原价支付就可以。我还是坚持让她在群里说清楚，最后她只能照办，在亲戚群和娘家群里详细说明了需要的物品清单和价格。

陈静问“赵哥，你这个清单又有什么玄机？”

我说“人家肯帮忙已经很不错了，但我们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有无私奉献的精神，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的人愿意真心提供帮助，有的人很懒惰，也有的人碍于长辈的威严和面子心不甘情不愿。明码标价，就是为了去掉不必要的小尾巴和畏难情绪，最大限度的凑够物资，这是保证这次救助能够成功的必要前提。一两个人，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热情招待，但如果面对大量的落难者，他们会因为害怕而不知所措”。

陈静又问“都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了，你还要给他们提供烟酒？”

我说“从现在起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烟和酒是给那些前来帮忙的牧民准备的，他们的热情和好客，应当得到尊重和认可，这也是回馈他们最好的方式”。

陈静说“真想不通，你如此睿智，每件事都想的这样周全，为何会如此不如意？”

我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是在监狱那几年才想通了很多事情。人有时候真得静下心来，认真检讨自己的过往，查漏补缺，痛定思痛，而监狱恰巧给了我这样一个沉淀的时间和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从另外一种角度看，坐牢也是一件好事，世上只有看不清实相的人，没有色空各异的事。认清自己，识时务才是根本，人总要经历过狂风暴雨的洗礼，才能明白人性到底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最差不过要饭，不死总会出头，慢慢来吧，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陈静握着我的手，静静的没说话。

我开猛禽前去接人，让陈静留下来，和卓玛一起接收物资，并再三强调一定要按事先说好的价格付款，前来庇护的人都安置在羊棚里。

出前，给王毅打了一个电话，简要说明了我这边准备的情况，让他先组织几个人，试着从高上开下来几辆越野车或者皮卡车，用来接送妇孺老幼。

等我到高时，已经有七八辆车下了高，其中居然有两辆轿车。王毅不知从哪里搞了一个高音喇叭，正在指挥后边的越野车向前移动，场面有点混乱。我挤到王毅旁边观察情况，他也算是个牛人，硬是用华容道的方式左挪右腾，挤出几辆车，原来那两辆轿车是为了给后面的车腾位置，被硬生生托底推下了高。我接过王毅手中的高音喇叭，对大家说“我在小山包那边的牧民家里租了四间羊棚，并通过他们的亲戚群出了求助，他们愿意提供帮助，愿意去那边的待会儿乘坐下面的车过去，不愿意去不强求。妇女，儿童和老人优先，尽量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有被子毛毯的都拿上，如果车上有车衣的也都带上，晚上冷，可以御寒。男同胞可以去，但是要干活，还要负责维持秩序，接下来听从王哥的安排”。

说完我把高音喇叭交到王毅手里，由他负责组织接送人。我把陈大志，小陈和另外三个男人带上车，先回卓玛家打前站。

回到卓玛家，看见她家门外停着几辆摩托车，有几个牧民在忙前忙后的搬东西，我彻底放心了。下车和他们打招呼，道谢，并简要说了要在每座羊棚里支两口锅，用来取暖和做饭，希望他们能够帮忙。

那几位牧民很热情，都是卓玛的亲戚，他们几个很快就在每座羊棚的天窗下面定好了支锅的位置，用铁锹挖开板结的羊粪，露出地面，从外面抬来空心砖和大石头，三块石头就是一个灶台，安上锅就能生火做饭。

其他牧民运送的物资也6续到达，几乎都是摩托车，有一辆三蹦子，载着一只很大的白色塑料水箱拉来了水，足足有一吨水。想到在这里宰羊不方便，羊肉都是他们宰好后送过来的羊酮体，摆在一张大塑料布上。还是劳动人民办法多。

第一批庇护者到达，三十多人，乱哄哄的。人都下后后那几辆车又返回去拉人。我让陈大志和小陈安排他们进了第一座羊棚，羊棚里已经有牧民生起了火。陈静过来说所有物资已基本到位，只是挂面不多，面粉足够。

我召集前来维持秩序的七八个男人，给他们分配了一下任务；陈大志为总负责人，随时和王毅联络，严格把控人数，每座羊棚容纳人数不能过一百五十人，因为过这个限度，将会有缺氧窒息的危险。

每座羊棚安排两名负责做饭的，一人负责一口锅，自行组织能干的妇女帮忙领取食材和和面做饭。

小陈负责保管物资，所有物资按需领取，不能浪费，不能哄抢。如果捣乱或者哄抢东西，我将拒绝提供任何帮助和食物，并请他们离开。又给小陈安排了三个人帮忙分解羊肉，软肉切成小肉丁，骨头剁成小块。做饭一口锅用半只羊，吃完饭之后一口锅煮一只羊。吃完肉，肉汤留下来明天早上加大米煮肉汤稀饭。由于挂面数量有限，先和面做饭，挂面随时调剂。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以温饱为准。

另外，又安排一个人，指导大家在指定的地点上厕所。保护好环境，不要乱扔手纸。

也许大家对这种生产队似的集体生活方式感到新鲜和好奇，竟然没有人提出异议，完全按照我的分工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