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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一醉误终生
“感觉你的个性,不是那种,那种凶狠残暴的人。你们那天的那种冲突,本来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咋个,咋个会想到动刀子?”邵金南终于忍不住,把内心的疑惑向林觅和盘托出。
林觅苦笑了一下“三言两语,我也给你解释不清。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
林觅的目光,变得悠长起来,仿佛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寿福巷靠近小河边的地段,以前有个老头,常常喝醉酒。每次醉酒,必打老婆,必辱骂孩子。老头的恶劣脾性,邻居已经见惯不怪了。但他每次闹腾起来,仍旧会招来很多小孩子围观。林觅便是看热闹的孩子当中的一个。
酒醒后,老头子会给老婆、孩子认错,声音洪亮,邻居和路人都能尽收耳底,听得清楚明白。有时候,他还会捶胸顿足地号啕痛哭,声嘶力竭地后悔不迭。这,又成了一道奇观,孩子们照样会围拢过来看稀奇。
一年冬天,老头深夜醉酒后,掉落到河沟里。冬天是枯水季节,河沟里的水并不多,但老头醉得太厉害,掉下去后,爬不起来,竟在浅浅的河水里淹死了。第二天天大亮的时候,才被过路人现。老头重复上演的市井闹剧,至此才终于落幕。
那时候林觅虽然幼小,对这个老头子却印象极深。林觅觉得,老头子是天地间头一号最不要脸的人,酒醒后痛哭流涕地大声认错,说他喝醉了,做了什么事,全部忘了。这怎么可能?邻居们也无人相信,还有人大声嘲笑他“酒醉心明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醉就全部忘了,你哄鬼去吧。”
酒醉心明白,这是一句俗语,也是很多人,抨击那些借酒撒风的人的惯用语。
对“酒醉心明白”的认知,对这种人们自以为真理在握的固有观念,得以颠覆性的扭转和彻底改变,是在林觅真正的大醉过后。
高中毕业,林觅高考失利。好朋友白晚成和苟东旭都考上了大学。为了对两个好友表达祝贺,林觅请他们到红枫饭店喝酒。喝酒期间,又遇到几个到饭店吃饭的同学,大家便并在一桌吃。林觅心情不好,酒喝得很猛。聚饮完毕,林觅付过钱后,才走出饭店大门,便瘫倒在地,被几个同学,轮流背回家中。
第二天中午,林觅醒过来后,他惊恐地现,在红枫饭店吃饭时生的事,其中一段,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除了白晚成和苟东旭,后来到饭店吃饭,被他约了坐在一起喝酒的同学,究竟是哪几个,他一丁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回到家的,他也完全记不得。整整有一段记忆,凭空消失了!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剪子,“咔嚓”一声,剪断记忆之链,带走了,他再也找不回来。
林觅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撑起身子喝点水,只觉得天地、房屋、床铺,都在旋转。虚汗,涔涔直淌。他无力地躺在床上,使劲回想,其他几个同学是谁。觉得脑袋都想破了,还是没有一点点印象。巨大的惊惧,笼罩了他,难道我脑袋瓜子出问题了?我会不会就此精神失常,变成傻瓜或者白痴?焦虑、恐惧阵阵袭来,林觅痛苦不堪。
床头电话铃响,他接了起来,是一个同班同学“你今天情况咋个样,给要好一点了?”那个同学关切地问他。
林觅非常奇怪,那个同学,怎么会这样问他“你问我什么情况,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要好一点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林觅一头雾水,满心疑惑。
“噫,昨天你喝了那么多酒,路都走不成了。还是我们几个轮流把你背回家去的,我问你情况咋个样,是看你昨天醉得那么吓人,今天恢复过来没有。”
林觅一听这话,断裂、消失的记忆,终于有了一点蛛丝马迹,他兴奋起来,大声问那个同学“什么,昨天你在的?那其他的人,还有哪几个?你给我说说。”
“这你都忘了?”同学大为吃惊,诧异地叫了起来。林觅虽然醉了,但他们觉得林觅一切行为都很正常,没料到他公然会失忆。
林觅赌咒誓说,真的全忘了,又急切地向那个同学了解,昨天聚在一起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他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不得体。同学一一给他详细说明。
这就是江湖传闻的喝酒喝“断片”,喝得失忆。这,竟让林觅碰到了!林觅一下子想到以前寿福巷里的那个老头,可怜的家伙,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至此,林觅喝酒,常会失忆。只要喝过了头,酒后生的事,他便一点都记不起来。在别人眼里,他不过就是喝多了而已,说话、做事,也没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每次喝“断片”,记忆都惨遭剥离。林觅也颇为懊悔。可兴致一高,又重蹈覆辙。
出事那天,和白晚成、苟东旭一起,林觅喝得最多,又喝“断片”了。之后怎么结帐,怎么离开红枫饭店,怎么逛天桥,怎么惹事,怎么起冲突,怎么打了起来,怎么动起了刀子,他一丁点印象都没有。直到警察抓住了他,铮亮的手铐戴在了他的手上,胡杰锁上手拷,“咔嚓”的那声清响,清醒的意识,明晰的记忆,才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当胡杰审问他,如何动刀伤人的细节,他真真实实想不起来。只承认他的确动了刀子。虽然没有清晰的记忆,但林觅下意识地明白一件事,遇事动刀,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思维定势。被抓住的时候,带血的匕,还藏在他贴身的衣袋里。
事时,林觅如何动刀子,白晚成、苟东旭,林觅的这两个好朋友,都记得异常清晰。两人都向警察作了详尽的描述。苟东旭还特别作了说明,林觅因为酒醉失控,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把他的手臂也误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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