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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盒在口中划过一个斑斓的弧线,往船尾飞去。位置离鲁联很远,鲁联要接住必须放开鲁承宗。
鲁联也立即动作了,他果断地放开鲁承宗,快退步,同时高举双手,往那玉盒接去。
鲁承宗的反应也很快,但是他的腿脚不灵,能做的就是将手对着鲁联的脸用力一甩。他的手中一直紧握着一支竹管,那里面装着他破坎解弦的各种钢针。
柳儿的左手扔出了玉盒,与此同时,她右手的“飞絮帕”像活了一样,链子头一下子就缠住了鲁联叮在船板上的砍刀刀柄,“链臂”的手法让那刀像是人手所持一样,对着鲁联劈刺过去。
鲁联还是接住了玉盒,虽然鲁承宗的钢针扎满了他的半张脸,扎瞎了他的左眼,虽然柳儿抖出的刀斜向砍破他的左肋,刺入他的右大腿,他依旧紧紧捧住那只玉盒没有松手。
右腿被刀刺中,使得他身体失去平衡,往右边侧身倒下。右边是秃顶老头那条小船的船头,鲁联便摔在他死去同伴的身边。
这个跌倒的位置让鲁联有了逃出的机会,那小船快地从鲁家船只旁边离开,并且迅往远处逃离。
鲁家的船没有追,五候像个木桩坐在船尾,他明显是因为这样的变故而深受打击。自己一直当作父亲一样的师父,竟然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件工具而已,这样的事实让五候在情感上很难接受。
鲁承宗懊丧地猛拍了一下船板,恨恨地看着那小船驶远。
柳儿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船头,看着那小船远去、消失。许久以后,嘴角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走近鲁承宗,缓缓蹲下身来,轻声说了句:“盒子里的东西我取出来了。”
鲁承宗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嘴巴半张着。但这样的表情只是一瞬间,他马上意识到现在应该做什么:“快走,往南,家是回不了了。”
五候一时是恢复不过来的,于是换作柳儿操船。船行驶得不是很快,但小小的船影也只是一会儿工夫便消失在太湖水面漆黑的夜色中。
天机已动言语诉,心意反复宝移踪;
全真也悔虚名利,墨门但求天下同。
我辈只为人间义,小鬼求财也相从;
双肩担负千古命,挥剑直指疆北东。
龙门涧离北平城并不远,其实鲁一弃他们要是直往西走是不用这么长时间就可以来到这里。但是他们往南绕了个弯,后来又没了马车,所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龙门涧的地势很是险要,听说远古时,蚩尤兄弟曾在这里鏖战,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这里曾经是于谦保卫京师的古战场,这倒是有据可查的。
这里的大峡谷怪石嶙峋、奇峰高耸,岩洞星布、碧水潺潺,但此时都已经变做了雪堆几坨,冰层几道。与大峡谷相连的鬼谷是幽谧静穆、奇幻莫测的,此时在大雪的妆衬下,白一块来青一块,更显得神秘诡异。
离着鬼谷不远有座道观,是全真派尹志平(丘处机大弟子)督建的,由于时代久远,已经变得十分破落。
道观外站立着十几个青衣短袄荷枪实弹的汉子,警觉地戒备着。为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正是曾经带鲁一弃打过猎的王副官。
这帮人鲁一弃是在清水镇遇到的,三叔让他往西走的原因,就是有这么一帮人在这里等着。三叔也清楚鲁家现在人单势孤,要做成大事必须用些外人。靠义气和道义请来帮忙的毕竟是少数,所以三叔便想到了酷爱古玩的王副官。告诉他自己侄子要领人去开几处两千多年前的暗构(所谓暗构就是暗藏的建筑,但不是墓穴,而是类似人们传说中的宝藏、宝库),找几件的东西。但是已经有人知道他们的行动,要来争夺。如果王副官能够凑几个人同行保护的话,点开了暗构,除去自家要的一两件,其余可以任凭王副官处置。
两千多年前的暗构,不要说里面的东西,这暗构本身,就是个无价之宝,这样的好事王副官怎么能不心动,何止是心动,他简直是对三叔感激万分,又拍胸脯又打包票,保证能护得鲁一弃此行顺利。
这些青衣短袄的人都是王副官手下的警卫队,王副官跟他们是实话实说的,结果谁都没舍得放弃这样一趟就能富贵几代人的大好机会,换了便衣带了枪支弹药就随王副官溜出了大帅府。
鲁一弃不认识这座道观,是那个赶上来与他同行的红脸膛老人把他们带到这里,因为天色已经晚了,大雪刚停,道路难行。另外鲁一弃还有个想法,这样的天色和环境,比较适合对家偷袭,这样是对自家很不利的事情,所以也决定找地方休息,等天亮再走。
这一带鲁一弃和瞎子、独眼都不熟悉,所以只好跟着红脸老头走。不是一弃江湖道道太嫩,轻易相信一个不相识的人,其实就算他太嫩,还有瞎子、独眼这样的老江湖在,怎么都应该有些主张。他们愿意跟着老头走,是因为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估摸那瘦高的架鹰弩手是被这老头给吓走的,还有从他们的江湖经验可以知道,这老头是个高手,高不可测的高手,如果要杀他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没有理由带他们另找地方搞什么玄虚费什么周折。
道观的正殿有些空荡,不是因为正殿大,而是因为这殿里实在没什么东西。连个塑像都没有,只是靠墙一张供桌,墙上挂着三清的画像。
供桌前三只破旧的蒲团上盘坐着三个人。老道士是这座庙的主持,他正用惊异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少。
鲁一弃的盘坐姿势比他这个修行了一辈子的主持还正宗,标准的五心问天,三脉汇流。听说这年轻人是来自鲁家般门,这般门他也有些了解,都是工匠祖师的后辈,但是他们的工法似乎和道教没什么关系,可是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道骨奇特的年轻人。
红脸膛老头坐得很随意,他的坐姿应该是三个人里最舒服的。但是那主持也对他的姿势表现出十分诧异,那老头随意的坐姿也是个可修行的形态,听说佛门中有类似的修行姿态,佛门中管这些随意的修行姿势叫“罗汉修”的,是因为罗汉的修行姿势就是很随意的。但这老头绝对不像佛门中人,这从他杂乱的须和衣服上厚厚的油渍就可以看出来。
鲁一弃微眯着眼睛,他虽然是一副正宗道家的打坐姿势,但他没有正宗的道家心境,他也在暗暗打量面前的两个人。
道长看上去应该是个平平常常的道长,和小时候天鉴山看到的那些老道没什么两样。老头却不是一般的老头,这从他背着的那把剑就可以看出来。在鲁一弃的感觉中,这把剑就像活的一样,不断地有青芒之气腾跃而出,这种情形告诉鲁一弃,那剑是个宝,年代久远而且可以杀人的宝贝。
当然,能驾驭这样一把剑的人肯定是个非同一般的高手,这样的高手至少不是那持大弩的瘦高个可以匹敌的。如果瘦高个车上的哨口真是被这老头所破的话,那么这高手应该是自家的什么朋友。可惜大伯走得急了点,以前也没给自己讲过般门里的一些典故和渊源,自己这趟江湖闯得实在太匆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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