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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快地恢复这里的交通秩序,我们十几个民工自觉地围在了货车下面,上面三个人往下面递,下面十几个人用肩扛或怀里抱,开始紧张有序地往路边卸水泥。水泥袋用编织袋包装,一袋一百斤,但是密封效果却很不好,我刚卸了二、三袋,干燥的水泥灰尘就呛得我不敢大口的呼吸,它更是和我身上的汗水粘糊在一起,让我瞬间就穿上了一件水泥制成的特制衣裳。
“你们还得多长时间。能不能再快点,车上可是有危重病人。”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站在五、六米远的地方,焦急地催促着我们。而她身边,一位穿着华丽的男青年,则是用恶狠狠地语气对我们说:“我告诉你们,我爸爸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可得给我抵命。就这么一条街道,全部让你们给占去了,你们还让不让其他人过。都给我快点,听见了没有,……。”
听着男青年恶狠狠的言语,我们十几个人依旧不停地卸着水泥。他的着急,无非是向这里急于通行的人,表达他是一个孝顺父亲的孩子。他有这样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可他为啥不过来帮忙一起卸车呢?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挽救自己父亲的生命,不仅能让救护车快地通过,并且也能得到急于通行人的尊敬和赞扬!也不知道他是真着急还是假着急,站在女护士身边,嘴上叼着香烟着,在不吸烟的时候,还扭过身子与身边漂亮的女护士说上两句玩笑。
人多力量大。用了十几分钟时间,货车上的水泥就被我们卸了一少半,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差不多了。“行了,我看差不多了。”“曲哥!咱们再试一下。这一次,我看应该没有啥问题?”车下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车上面的曲玉军建议着。
“我看也差不多了。让你的人和我的人,咱们一起再试一次,我看应该能推上来。”包工头小徐也信心十足地向曲玉军建议着。
“行。咱们就再试一次。”曲玉军在说着的同时,一只手按住车厢板,飞身从车上跃了下来。黄炳坤、包工头小徐也紧随其后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们十七八个人,自觉地将货车围了起来。听着曲玉军大嗓门的口号声,再一次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货车司机也听着曲玉军的口号声,开始挂档;加油门,货车的右后轮在下水沟里挣扎着,最终极不情愿地开上了路面。在我们卸车的时候,货车前面的人力三轮车、机动三轮车,都已自觉让开了一条通道,货车已开上了水泥路面,就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度极慢地,而且是一鼓作气地行驶了五、六十米远,停在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货车后面的小轿车、三轮车还有各种汽车,开始有顺序地、并且是急不可耐地行驶起来。救护车又一次出刺耳的警报声,以它不可侵犯的优先行使权,从我们身边缓慢地驶过。而我们十几个人,却只能站在路边带着满身的疲惫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离开。此时的我,多想听到、看到路过的行人,对我们疏导交通的行为表示感谢,哪怕是他说上一两句感谢的话,我们疲惫的身躯也会感到一丝欣慰。没有一个人对我们表示感谢,也没有人一个人,对我们做的好事给予赞扬,好像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村里的街道恢复了畅通,可卸下来的七、八吨水泥,却摆放在那里。车主看着远处的货车,再看看下水沟边这七、八吨水泥,有心想让货车倒回来把它装走,又有点不好意思向我们张口。他手里依旧拿着二十几元钱的玉溪烟,身子随着脚步缓慢地往曲玉军身边靠,脸上带着尴尬的微笑,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曲玉军。曲玉军也不搭理他,假装没看见似地转身蹲坐在路边的水泥板上稍作休息。
“老板,这卸水泥不要钱!可这装水泥,你可不能亏待我们啊!说吧,你准备拿多少钱?让我们再给你装上去。”黄炳坤笑呵呵地在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散花烟,准备从里面抽出一支。
“来,来,来,抽我的。”车主在说着的同时,快步地走到黄炳坤跟前,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硬是递到黄炳坤手里。“价格好说。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南京到bJ只有你们才是当今社会中的活雷锋。既然你们肯帮忙,就帮忙帮到底吗?更何况,你们也出了这么大的力气,我能亏待你们吗?你们说吧?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多少钱?今天,我绝对不还价,大家看怎么样?”
车主猛然间转变地如此慷慨、大方,让黄炳坤不知如何是好。他嘴里叼着烟,一边用打火机点着火,一边猛吸一口,然后细细地品尝着好烟的味道,当他实在是忍耐不住时,才极不情愿地让烟雾缓缓地从口、鼻中吐出。脏兮兮的脸上,似乎藏着一种打了胜仗般地喜悦,内心和行动上,却并不急于回答车主的问话。
车主见黄炳坤不回答,也不着急也不气恼,依旧笑呵呵地向蹲坐在路边的民工们散着香烟。会吸烟的也不在推辞,理直气壮地接住,不会吸烟的被车主硬是塞到手里,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向车主表示感谢,而车主见大家都已接住了香烟,也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高兴和满意。在散香烟的同时,他的眼睛不时地观察着近距离的曲玉军,当他看见包工头走向曲玉军时,身子随着脚步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靠了上去。“来,来,来,抽一支,抽一支。”嘴上说着,手里的香烟硬是往曲玉军手里塞,似乎曲玉军不接住他的香烟,他的内心就会不踏实,他更不会就此而善罢甘休。
曲玉军无奈地接过一支香烟,车主又赶紧把手里的香烟递给了包工头一支。在他们二人接烟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非常迅地拿出了打火机。“来,来,来。点上,点上。”
“见外了,见外了。这么好的烟,你用来招待我们,今天是不是有点奢侈了。”曲玉军和包工头一边吸着烟,一边笑嘻嘻地嘲笑着车主。
“说的哪里话!咱们其实都一样,拼死累活地挣的都是辛苦钱!你别看我拿着这么好的烟,这,也是为了外出招待用。在平时,我也是不舍得吸。不怕你笑话,我吸的也是五元钱一盒的红旗渠。”车主在说着的同时,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又掏出了一盒廉价的烟。
“现在的水泥行市这么好,你们倒买倒卖地都了大财,你今天怎么会哭起穷来了。”深知水泥价格的包工头,以一副不相信的姿态,询问着车主。
“好什么呀!现在市场价格不稳定,不是大涨就是大跌,如果你没有未扑先知的本事,能挣个运费就算是不错了。再说,这卖水泥也不是一家两家,满大街都有送水泥的车辆,你要是卖的贵,一天也卖不了一车,只能是少赚点钱,能多拉一趟就多拉一趟。我不是向你们诉苦,现在干我们这一行,也真得是不容易。这油价呢?月月都在涨,可运费呢?却总是涨不上去,我也是给家里的老人挣口饭吃,给孩子们挣个学费。”车主在说完的同时,一脸地苦笑,似乎他也有着极大的委屈,面对素不相识的曲玉军和包工头,他只能把压抑在心中的不满情绪,竹篮倒豆似地全都说了出来。
看着他们二人不言语,再看看大街上的车辆,车来车往地川流不息,车主好像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把身子又往他们跟前凑了凑,带着慷慨、大度的神色,继续地说。“不行,咱们这样!水泥既然已经卸下来了,我就按出厂价给你们,反正你们这里也需要水泥,我保证一分钱也不赚你们的,你们看咋样!”
“不让你赚钱,那怎么行?这样,你呢?少赚点,我也算是给你帮个忙。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钱。”包工头话音未落,就强压着内心的高兴,急匆匆地向房主家走去。
看着包工头喜不自禁的样子,曲玉军在他身后大声地吆喝了一句。“徐队长,今天你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晚上请大家伙吃碗烩面,行不行?”
“想吃烩面,还不抓紧时间把活干完。我告诉你们,天黑以前干完,我就请你们吃烩面。抓紧时间赶紧干吧?”包工头过扭身子冲着我们大声地吆喝了一声,生怕错过这个大便宜似的,就走进了房主家。
“开始干活。”曲玉军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冲着我们几个一摆手,带头向楼梯口走去。我们几个人,也赶紧站起身,迈着早干完早回去的步伐紧跟在他身后,又一次开始了重体力的临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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