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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也是如此。
早在当日于州府后堂同周全生争执时,谢文聪就已意识到如果放任对方借涉案禁兵挑事,自己接下来将处于怎样一种有利地位,更妙的是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耐心等待局势展就好。等到主动或是被迫参与这场较量的各方势力相继下场,他这位地方宗族势力代表的重要性就会自然而然地凸显出来,于是那天离开州府当晚,他便立刻使人向孟弘文告病,之后他不仅谢绝了所有人的登门造访,就连孟弘文和严荣的召见也是一再婉拒,哪怕不得不为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待价而沽的收益固然非常可观,却也面临莫大风险。倘若不能精确把握风向和时机,这种行为很可能会被视为一种骑墙。
没有人喜欢骑墙派。
如今朝廷旨意已到,谢文聪知道自己是时候“痊愈”了,关键在于,谁家的“药方”更灵?
“思明——思明啊!”见谢文聪坐了半天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周全苦口婆心地劝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此天赐良机,难道思明你当真忍心错过?还是你早已被磨平了性子,甘愿看你谷阳谢氏世代给人低头做小?”
“燎州乃我大虓西北国门,不容有失。如今玄方强敌仍在,几如悬梁之剑。某虽不才,却也知晓大义,断不敢因一己之私而废国事。”谢文聪向京师方向一拱手,大义凛然地说道。
“此间也无外人,我这里不怕给你透个底儿,萧相来信了。”周全理都不理对方那冠冕堂皇的鬼话,终于亮出底牌。
“哦?不知他老人家有何指示?”谢文聪抬眼看向周全。
“你看看你看看,就说思明是个明事理的!”听到对方的措辞,周全会心一笑,“实不相瞒,你方才所言竟与萧相不谋而合!他老人家也说我等既为臣子,自当尽心为陛下分忧!”
谢文聪微微一笑。“为国事”和“为陛下”有时并非一码事。
“他老人家还说如今时局纷扰,鉴于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已会同韩相、唐相、张相等人一道上书陛下,请于明年重开恩科!”周全又道。
“果真如此?”谢文聪目光渐热。萧党开给他的这副“药方”似乎很是对症。
“瞧你这话说的!你当我周某人有几个胆儿,敢拿萧相的名头诓你?再说开恩科这么大的事,我还能信口胡诌不成?”周全故作不悦道。
尽管小丫头这个玩笑开得多少有些出格,田知棠与赵秋寒却无心计较,双双抱拳向对方施了一礼。
“行啦行啦,一个二个都跟那七老八十的老夫子似的!偌大一个家里竟连个能开玩笑的都没有!真是无趣!”将两人循规蹈矩的模样瞧在眼中,绿琴照旧了通牢骚,随即问道:“这大清早的,天都没亮,你俩过来做什么?”
“回绿琴姐姐的话,在下有事求见小姐,不知小姐她——”赵秋寒率先回道,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绿琴抢过话头。
“小姐当然还歇着呢!你几时见她早起过?何况这大冷天的。”绿琴没好气地白了赵秋寒一眼,“不过小姐昨夜就已料定你俩今日一早必来找她,让我转告你们一声,说所有事情她都知道,让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别扰了她的好梦!”
“这——敢问绿琴姐姐,小姐这是何意?”赵秋寒闻言一怔,扭头看向田知棠,却见对方同样满脸愕然。
“你问我我问谁去?总之小姐还说,要是你俩想不明白,那就耐心等着,反正过些日子朝廷旨意就该到了。”绿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二人晾在垂花门外,自己打着呵欠便往内宅小楼而去。
“秋寒兄,这可如何是好?”目送绿琴离去之后,一头雾水的田知棠立刻问向赵秋寒。
“既然小姐智珠在握,我等也不必胡思乱想,只需听她吩咐便是。”赵秋寒满脸无奈,挤出一丝微笑便自拱手告辞,只留下满心疑云的田知棠独自站在垂花门前,良久才默默离开。
因着不像赵秋寒那般还有其他差事在身,暂时又无从解开心中疑惑,田知棠索性和往常一样独自出门闲逛,聊以消磨时间。
此后一连数日无事,就在田知棠几乎用双脚丈量过城中的每条街巷之后,那道被夏继瑶早早料中的朝廷旨意果然被人送来了燎州。
随着一名面白无须的禁中内侍在十多位武营侦骑护送下进入府衙,针对塘驿劫囚案的调查终于正式启动。
此时距离案已有半月光景,却没有人因此诘难官府那过于迟钝的反应。自从陈记失火与韩三喜横死这两起“意外事件”的诸多疑点在有心人故意为之下迅传开后,人们相继意识到塘驿劫囚案的破获与否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各方势力将如何围绕这起大案展开交锋,以及最后谁能从中获利。
既然“兹事体大”,那么地方官府的拖沓也就不难理解。
对于官员来说,“奉命行事”和“自作主张”的性质截然不同。前者最坏的结果是无功,而后者最好的结果是无过。
有些事,必须要等朝廷定下调子才能放心去做。
与朝廷旨意同时到来的还有无数信件,只是收信人各不相同,作为其中之一,周全此时正捧着茶水坐在涤凡居二楼雅间内。昨日收到副相萧应玄派人从京师送来的密信后,周全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到底还是赌对了!”
只要一想起自己那天夜里面对孟弘文时的临机决断,周全深感庆幸之余,又不免自鸣得意,而萧相他老人家在信中给予的褒奖和指点更让他有些飘飘然。
堂堂当朝副相的亲自提点对于一个从五品地方官员的含义实在无需赘言。周全似乎已经感到自己正肋下生风,即将直上青云。
“思明啊,你考虑清楚了么?”再次呷了口茶水之后,他收拾好内心对未来的希冀,开口问向对面的谢文聪。
“且容我再想想。”面对周全的催促,谢文聪并不急于表态。虽然他的官职来得并不像对方那么体面,但他自问才学远胜对方,只是差了些科举高中的文运罢了,否则谷阳谢氏、安平王氏、燎县宋氏和江阳万俟氏这几大燎州地方宗族怎会联手将他谢思明举为旗帜?
事实也是如此。
早在当日于州府后堂同周全生争执时,谢文聪就已意识到如果放任对方借涉案禁兵挑事,自己接下来将处于怎样一种有利地位,更妙的是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只需耐心等待局势展就好。等到主动或是被迫参与这场较量的各方势力相继下场,他这位地方宗族势力代表的重要性就会自然而然地凸显出来,于是那天离开州府当晚,他便立刻使人向孟弘文告病,之后他不仅谢绝了所有人的登门造访,就连孟弘文和严荣的召见也是一再婉拒,哪怕不得不为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待价而沽的收益固然非常可观,却也面临莫大风险。倘若不能精确把握风向和时机,这种行为很可能会被视为一种骑墙。
没有人喜欢骑墙派。
如今朝廷旨意已到,谢文聪知道自己是时候“痊愈”了,关键在于,谁家的“药方”更灵?
“思明——思明啊!”见谢文聪坐了半天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周全苦口婆心地劝道:“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此天赐良机,难道思明你当真忍心错过?还是你早已被磨平了性子,甘愿看你谷阳谢氏世代给人低头做小?”
“燎州乃我大虓西北国门,不容有失。如今玄方强敌仍在,几如悬梁之剑。某虽不才,却也知晓大义,断不敢因一己之私而废国事。”谢文聪向京师方向一拱手,大义凛然地说道。
“此间也无外人,我这里不怕给你透个底儿,萧相来信了。”周全理都不理对方那冠冕堂皇的鬼话,终于亮出底牌。
“哦?不知他老人家有何指示?”谢文聪抬眼看向周全。
“你看看你看看,就说思明是个明事理的!”听到对方的措辞,周全会心一笑,“实不相瞒,你方才所言竟与萧相不谋而合!他老人家也说我等既为臣子,自当尽心为陛下分忧!”
谢文聪微微一笑。“为国事”和“为陛下”有时并非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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