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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八月一过完,农忙收种的脚步逐渐近了。
进入九月后,江家大人虽然晓得江春仍有心事挂念着,但该忙收种的日子,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管她。高氏心伤过了那几日,照样又是埋起头来过日子,小文哥儿亦是哭过一场后,懵懵懂懂整日间只知想吃想玩。
关于刘氏的不幸,关于赵夏二人,除了舅舅那日去官府报的案,自有该记的人来记得。
这日吃过早食,江老伯安排着众人活计。让王氏领着三个儿媳往大平顶去,妇人家手快,就负责掰包谷,父子四人则出力将包谷背回家来,几个小的当然就是在家喂猪喂鸡了。
几日未见,两只小猪仔明显长大了,快有十斤的样子,个子比起刚买来时翻了一个倍。只因着是喂生食的关系,不太长得起膘来,看上去长手长脚的。
才将听见小主人江春的说话声,两小只就“咕噜咕噜”叫起来,似是在回应她。江春也不啰嗦,直接将昨日拌好剩下的猪食倒进槽里,两小只就噼里啪啦甩着耳朵吃起来。
动物是最容易满足的,食欲是它们的动物本能,只要能有吃的,其它也就不成问题了。同样的,人也尚未脱离那种天然的动物性,吃饱吃好也是他们最基本的需求所以,还是得挣钱哪江春叹了口气。
不待小江春多叹息,爹老倌已是背着满满一背篓包谷家来了。她忙引着爹老倌去事先打扫干净的屋前院心里,只见江老大低下头,倾下身子,只听“嘭”一声,“哗啦啦”的,塞得紧紧实实的一篓包谷就全倾倒在地上了。
倒完包谷,也没多作停留,他又往地里去了。
没好久,二叔、三叔和江老伯也6续背回包谷来了,江春正好可以给他们递上烧好放凉的野山茶水解解渴。几人一大碗苦凉的茶水下肚,整个人都熨帖起来。想着王氏婆媳四人在太阳底下定是口干舌燥的,江春忙让江二叔也往地里带了一壶去。
如此往返得有个三四回,眼见太阳越升越高,王氏提着水壶家来了。
因着糙米饭小江春已蒸上了,王氏只往后院摘了两大把青辣椒来,切细了爆上姜蒜,割了一块谷收时吃剩的腌肉,细细切了炒一碗,整个院子都是喷香的。想着不能没个汤菜,又去摘了三条大丝瓜,薄薄片了烧个汤,再捞上一小碗自家腌的干萝卜条。
众人家来,洗过脸手,就吃起来,自是不提。
用过午食,留下几个小的待眼看住院子里的包谷,大人都往房里去歇了小半个时辰,待肚里饭食消磨得差不多了,江老伯叫上一声,八人又往地里去了。
下午倒是快多了,每隔一刻钟就有一篓包谷背回家。眼看着金黄的包谷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太阳又正是最辣的时辰,江春忙将堆作一堆的包谷全扒开,铺平了晒地板上,怕万一哪日下雨会霉坏。
院子里晒了包谷棒子,那小鸡仔自是不能再放养了,人都还尚且吃不饱呢,要是让这些畜生啄了包谷,那王氏回来可能真的会剥了她的皮。
“夏儿,文哥儿,帮我把鸡仔赶进鸡圈里去。”
江夏没回音,估计又是上哪耍去了。
文哥儿倒是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估摸着正是困觉的时候想想他那瘦猴似的身板儿,江春也只能作罢,自己往后院去了。
这几日的鸡仔已经褪完了绒毛,新的硬毛还没来得及完全长出,那脖子和鸡头上露出来的粉红色嫩皮,就显得有点儿“青黄不接”了。这么辣的太阳,小鸡仔也受不住,纷纷窝阴凉的地方蹲着呢。
小江春嘴里“咕咕咕”地叫着,顺着后院菜园子往前院找过来,在菜园边上找到了三只正有一下没一下啄着草的;屋檐下阴影里又见四只正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将几只赶进鸡圈里,关好圈门,她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不过,往自己房间走了几步,小江春突然想起哪儿不对劲了一共十只小鸡呢,自己只赶了七只进圈
她又折回后园去,小心翼翼踩进菜地里,挨个菜苗丛里“咕咕”叫,却是没见着。又扒开院子边篱笆丛里,一寸一寸寻过来,也没见着期间爹老倌和三叔回了一趟,问他们可见着小鸡,均摇头。
因整个王家箐养鸡的也没几户,而江家的小鸡每日都是放院子里散养的,这就显眼多了门前只要有人过,总是能看到的,况且这几日又正是青黄不接缺油水的无论是过路的人,还是夜里出没的黄鼠狼和耗子,都让江春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想八文一只的成本,更遑论还小心呵护了这个把月呢可千万别丢啊
素日里王氏对这几只活物可是寄予厚望呢,每晚睡前都要来鸡圈门前数两遍,一只也不得少才行在这连大米都舍不得吃的江家,若是丢了这价值好几斤大米的小鸡,估计一顿打骂是少不了的。
江春推断,以王氏的紧张劲儿,昨晚肯定是已经数过了的,要丢只可能是夜了以后,或者今日白天丢的。而白天自己一直在院子里,也没个外人进来
似是想到什么,江春又顺着篱笆找了一圈遍寻不着;打开大门,顺着门外大路走了十来米,也没见着;又折回围着篱笆外面路边寻了一转,依然不见踪影。
无法,她只得先放下不管。倒是刚才找鸡见菜地里泥巴结硬块,泥土失去了平日的松软湿润,几日没下雨,菜苗也有点儿缺水了,倒是可以去河边提几桶水来浇浇。
正要进灶房提水桶呢,忽闻灶房墙角有声响,窸窸窣窣的,像耗子在爬。江春还心想,动物的鼻子就是这么灵,包谷棒子才掰回来呢,耗子就闻着味儿跟来了。她捡根棍子想去将“耗子”撵走,才挑开水缸后的杂物呢,却见是几团粉红色的小东西在瑟瑟抖。
是那三只遍寻不着的小鸡。
因着前几月雨水多,江家接雨水的大缸紧挨着灶房角放,水缸与墙面之间形成了一片空隙,平日王氏习惯塞些雨布、烂草鞋的杂物在里边,不管里头有个什么,若不留意是看不见的,怪不得刚才没找着呢。
江春小心翼翼地将三小只提溜出来,只见三只的脖子和头面上有不少鼓出的红包,颜色较粉嫩的鸡皮原色更深。甚至有几个鼓包已经黄,流出黄稠的脓水来了。有一小只更严重,直接在眼皮上起了个胀鼓鼓的包,红色的包块撑得小家伙睁不开眼睛来,看着昏昏欲睡这是被蚊虫叮咬的。
秋日的蚊虫本就毒辣,外加圈里鸡屎也不是每日打扫,隔壁猪粪又臭,不太流通的空气最是容易滋生蚊虫了。这样的包,小江春“前世”就见过,天一黑蚊虫就爱找上这些没被毛的小家伙,严重的可能被感染,引起败血症,最终导致死亡。
得想个办法了。江春仔细回忆上辈子母亲的处理方式,那年代不缺抗生素,去兽医站买几只红霉素针水来,敲碎了拌在鸡食里喂下去也就行了。现在没抗生素,那先就得将它们隔离开来,不能交叉感染。
她找出几只平日用坏了的旧篮子来,将三只病鸡分隔开,先罩上旧篮子,外头再蒙上破麻布,留出几个通风口来。
这年头虽然没有抗生素,但具抗感染、消炎作用的中草药却也不少。蒲公英、黄连、金银花、连翘、板蓝根、鱼腥草等都是常见的“天然抗生素”。蒲公英自不必说,满山遍头都是的,农家谁有个口腔上火了、大便不好解了,都会去挖一把回来煮了吃。就是鱼腥草也是田坝里地埂上有的,只是得雨水丰富、土壤潮湿的地方多见。
不待多想,日头已慢慢不那么烈了,江春挎上篮子,上山找点能用的药材去,顺便也把猪草给打了。因惦记着小鸡被叮咬的事,她也懒得走远了,只在门前山坡上剜了几丛蒲公英和蒿草,倒也没好久就回来了。
江春先将蒲公英剁细,煮了一锅浓浓的汤水来,捉出病了的小鸡,也没个针管,只得按着鸡头往药汤里强压,刚开始小家伙们自是扇着翅膀挣扎着不肯喝的,但江春只管强按住头,待它们憋气憋久了还是忍不住会喝几口下去。
当地的“蒿草”即青蒿,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其苦寒、清香的气味中含挥油成分,还具有驱蚊的功效江春将蒿草捣碎了捣出青汁来,直到感觉一股清凉气直冲脑门,就转身准备抓小鸡,谁晓得那鸡仔都踉踉跄跄走开了
她只得站起身来去追鸡。不料这刚被灌了一嗓子苦汤药的小鸡也不肯坐以待毙,江春往东它往西,江春往西它往东的,三小只撒丫子玩命跑起来,追哪只也拿不定主意。
江春想杀鸡,怎么办
无法,江春只得兵分三路,各个击破了。待绕着院子围追堵截几圈将三小只抓回来时,她那黄绒绒的小揪揪已经散得不成样子了。
气急了的小江春直接上手,抹了蒿草汁就往鼓包上搽,那苦寒的汁水一接触到着炎的肉皮,刺得小鸡一激灵,“唧唧唧”叫着不歇气,翅膀扑腾得更厉害了,将黄色的小鸡毛折腾得满空飞舞。
“请问这是王家箐江春姑娘家吗”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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