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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讯没有信号的山村里,郁知年依靠在杨恪怀中,很像他们多年前去露营,帐篷里只有郁知年和杨恪两个人,他们在杨忠赟的别墅里偷偷说话,无聊的信息,吃郁知年的追求者送的巧克力,在医院的天台,郁知年累得靠在杨恪的肩膀上睡着,这些时候都只有两个人,也只需要两个人。
对于前两年的杨恪来说,戒指和一纸婚姻是一种能够保证事情顺利进行的步骤,像杨恪与郁知年的关系存在的证明。
但当郁知年自己就是明显得无法再明显的答案时,步骤反倒变得冗余。
第二天上午,郁知年睡到了十点钟,杨恪也和他一起躺到那个时候。
他们一起去村长家里吃了午饭,妙妙听说杨恪马上要离开宕庄,露出可惜的表情,问杨恪以后还来不来玩。
小常插嘴:“这儿有什么好来的。”
“应该能来。”杨恪说。
郁知年吃着饭,抬头看了杨恪一眼。
回到房里,接近了杨恪和秘书约定的时间。
郁知年不知怎么,一直沉默不语。杨恪理了理东西,他便打开电脑,整理了一会儿影像资料,回头看杨恪,忽然问:“杨恪,你可不可以也给我一样纪念品。”
杨恪刚把行李收拾好,站起来,走到郁知年身旁,郁知年抬头看着他,问他:“好不好?”
郁知年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也有几不可见的依赖和不舍。他的睫毛很长,光从窗户外照进来,睫毛的影子印在鼻梁上,嘴唇微张开。也让杨恪不愿离开。
杨恪想着,看了他少时,问郁知年:“你的戒指带来了吗?”
郁知年说带了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给杨恪看。郁知年的戒指比杨恪的小上一圈,没什么佩戴过的痕迹,很也很光亮。
杨恪放在手心,看了看,把自己的戒指摘下来,给郁知年。
“这个你拿着,”杨恪对他说,“我还有一个。”
郁知年面露不解,说“什么叫还有一个”,杨恪没有再多解释,问他:“这个可以吗?你不方便戴,我和你交换。”
“嗯,”郁知年大概没想到杨恪会把戒指给他,低头看着,有些犹疑地说,“好。”
他说:“我等一下去喜平买根链子吧。”
没多久,杨恪的秘书来了。
郁知年和杨恪一起上了车,快到喜平县城时,手机有了信号,杨恪接到了翟迪和李禄的电话,庞杂的信息朝他涌来。
李禄说和出庭有关的事项,翟迪则更多是问候,问他在深山老林待了两天,内心有没有受到荡涤。
郁知年则抓紧时间,给导师了封邮件,还传了不少资料给同学。
到喜平后,他们在唯一一个小综合商场找到了一家金饰店,买了两根铂金链子。商场的刷卡机坏了,还是郁知年买的单。
郁知年看杨恪把戒指穿进链子,突然说“感觉很幼稚”,好像很是挣扎,说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却做小孩才做的事,觉得不应该这样。
但杨恪帮他戴起来,他其实很高兴。他在商场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角落拉了杨恪的手,然后很快松开。
杨恪重牵他,郁知年又变得很不好意思。
时间不早了,杨恪要去三文,便把郁知年送去了梅齐的单位,郁知年还有些邮件要,说要和委员会讨经费。
两人简单地告别后,杨恪便重上车,出去三文坐火车。
郁知年在喜平还有信号,过了一会儿,给杨恪短信,问他:“你为什么还有一个戒指。”
杨恪不知道怎么回复他,最后回:“不知道。”
郁知年的情诗、戒指和铂金链子放在杨恪公文包最内侧的夹层,跟着他从三文回赫市,然后放在钱包里。
杨恪重戴自己买过的旧的那一枚婚戒,每天和以前一样,从早到晚在公司工作,每周偶尔能等到收到郁知年的信息,两人通一次电话或视频。因为喜平正式进入了雨季,交通变得愈不便,他们联系的频率变得不规律。
因此杨恪把郁知年在祈雨仪式录的视频看了一些次数,常觉得自己昨夜还和郁知年一起躺在空荡简陋的平房里,或是幻觉醒来会看见郁知年写记的背影。
八月中旬,杨恪出庭前一晚,喜平终于停了两天雨,郁知年跑到县城,给杨恪打电话,声音带着喘,说喜平信号也很差,找了好久才找到满格的地方。
他聊了许多自己的收获,问杨恪是不是要出庭,杨恪和他说自己的工作,不过没说太多出庭的事。
郁知年声音由于电讯跨洋传送,稍有些失真。
“前天村里有人结婚,”郁知年说,“看到他们戴戒指。”
他顿了一会儿,对杨恪说:“杨恪。”
说完,杨恪觉得郁知年变得犹豫,吞吞吐吐,又说了别的事,说妙妙和小常谈恋爱,邵西霖下个月想挤出时间去看他,正在疯狂地写论文,说到最后,他再一次停下来,还是对杨恪说:“我好想你。”
他说得很轻,就像在喜平满大街跑来跑去找信号是简单的事,坦诚地说想杨恪非常困难,但是还是说了。
杨恪心跳很缓慢地开始加,因为郁知年的声音而慌张。
他觉自己确实已经拥有他曾经全然抗拒的爱情,不像杨忠贇所说和所做的那么虚假,不短暂,没有欺瞒和背叛,与财富无关,只有动心与情不自禁,是他想要的生活,是他童年时一直在脑子里幻想又想不出实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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