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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银子出马，自然什么都好说。不过面上还是得推辞一下，董福祥摆手：&1dquo;福晋拿我当什么人了，两句话的事儿，还这么的&he11ip;&he11ip;叫人笑话。”

  福晋说该当的，&1dquo;谙达别嫌少，拿了赏人也成啊。”

  董福祥极为难地收下了，口气也变得软乎了些，&1dquo;那您瞧，什么时候准备妥当？奴才好回了话儿，接姑娘进宫玩儿去。”

  &1dquo;明儿吧。”福晋琢磨了下，&1dquo;我瞧明儿是好日子，到时候还得劳烦谙达，再跑一趟。”

  &1dquo;得嘞。”董福祥应得响亮，就势打个千儿道，&1dquo;那就明儿，这么说定了。奴才告退，您留步。”

  大家看着董太监迈着方步出了大门，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侧福晋怅然摇头：&1dquo;留不住了&he11ip;&he11ip;留不住了&he11ip;&he11ip;”

  更可气的是就这么接进宫，算怎么回事儿？选秀还有个说头，年满二十五非得出宫不可，这可连选秀都算不上，更不是册封，黑不提白不提的，太欺负人了。

  &1dquo;眼下还在孝慧皇后丧期，这么做，也忒急了点儿。”福晋盘弄着手串喃喃，&1dquo;看这架势，是要暂且留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等将来再另行封赏。横竖这回是没辙了，里头了话，也只有听天由命。”说罢在嘤鸣手上拍了拍，&1dquo;你合该是进宫的命，谁让你生在咱们家呢。退一万步，这算好的了，一等忠勇公伊斯哈是包衣出身，他家的姑娘撂了牌子，也得留在宫里伺候那些个妃嫔。什么答应、贵人，家里四五品的衔儿，在她跟前也是主子，你想想那该多委屈。可有什么法儿，祖宗规矩就是这样，你上太皇太后宫里待着，比在妃嫔宫里强，至少还有些奔头儿。”

  嘤鸣呆呆站着，什么话都没说。到了这步田地，确实再没辙可想了，她冲福晋蹲了个安，&1dquo;我先回房，收拾收拾。”

  福晋说去吧，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些细软和换洗衣裳就成了。前几天她曾庆幸逃过了选秀，不必跳进那口大染缸里，可是才几天呢，宫里就破格把她要进去了。她对家里的牵挂倒还好，她母亲和福晋相处得不错，因她进了宫，福晋应当会更抬举侧福晋一些。唯一让她挂念的是和海家的婚事，这样中途撒手，实在太对不起海银台了。倒也不是说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辜负了这场良缘，自己成了不靠谱的人，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侧福晋来的时候，她特意交代了，让和三爷说声对不住，&1dquo;把礼都退回去，不能耽误人家。还有那个橄榄核儿，也替我交还给他，既然不嫁给人家，不能平白拿人东西。”

  侧福晋脑子里仍旧一团乱，她甚至还抱有幻想，&1dquo;万一就是进宫呆两天，回头还让出来呢&he11ip;&he11ip;”

  嘤鸣不忍伤她的心，笑道：&1dquo;出来了再重找一个。太皇太后跟前镀了金，咱们能配更有出息的姑爷。”

  侧福晋无奈笑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嘤鸣从来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她心大。心大有心大的好处，遇上窄路了，愿意偏着身子过去，不至于直眉瞪眼的，撞得鼻青脸肿。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父母和子女亦是如此。第二天董太监登门接人，纳公爷又塞了好大一个利市，再三殷殷嘱托：&1dquo;孩子没在主子跟前伺候过，进了宫只怕要抓瞎，一切都托付谙达。千万替我看顾着点儿，要紧时候提点提点，就是救纳辛全家了。”

  董福祥说放心，&1dquo;奴才和公爷也算老相识，您就是不嘱咐我，我也不能站干岸不是？您放心，姑娘上宫里错不了的，奴才还指着姑娘升了，将来拉奴才一把呢，没有不尽心的。”

  纳公爷连连点头，&1dquo;一定的、一定的&he11ip;&he11ip;”

  董福祥回身打起了轿帘，&1dquo;二姑娘，请吧。”

  嘤鸣还是笑嘻嘻的，一点没有一去不复返的哀伤。难过的心事做在脸上，对眼下的困境没有帮助。哭哭啼啼除了惹父母担心，激不出别人的同情来。

  最后向父母行礼道别，她转身坐进轿子。轿帘放下来的一瞬，人像泡进了卤水里，往后可就剩她自己了。

  趁着没动身，再看一眼吧！她伸手挑起窗上垂帘，帘子掀起的一瞬，现不远处的大榕树底下站了个人，手里握着一把伞，若有所失地望向她。

  嘤鸣一霎儿想哭，可是不能够，往后她怕是没有资格掉眼泪了。既然不能哭，只有报以微笑。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然后匆促地，把轿帘放了下来。

  第1o章春分

  大日头照着，这样的春日里，行走在深宫，倒感觉不出权势和富贵的逼人。宏阔的建筑，红的宫墙，明黄的琉璃瓦，空中伴有梨花的清香。太阳的金芒落在殿顶上，眯着眼看，千点万点跳跃的光点，像孩子玩儿的打水漂。有风来啦，微暖中还带着一点凉，吹动嘤鸣领上那圈细细的狐毛镶滚，蹭着下颌肉皮儿，痒梭梭的。

  董福祥在前边引路，从英华殿东边的夹道过去，途径寿安宫。这么着近，也少有碰上宫里主儿的机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照面和应酬。

  &1dquo;这英华殿呐，是举办佛事的地方，那些太妃和主儿们遇着斋戒和浴佛，也上这儿来。不过一年到头来得很少，因为各宫都供着小佛堂，犯不着舍近求远。”董福祥抬抬手，指向前面一大片，&1dquo;这地界儿，是先帝爷的太妃们住的地儿。先帝爷一驾崩，她们就从各宫挪出来，除了皇上老爷子颁旨上尊号的，其余都在原先的位分前头加个&1squo;太’字儿。自此就再不穿花红柳绿的衣裳啦，上太妃院儿里吃斋念佛，过清净的日子。咱们从这条夹道过去，也算是条近道儿，不过宫里地方大，且得走一程子。像咱们这号人，单靠两条腿，坐肩舆的、坐二人抬的，都是里头主子们&he11ip;&he11ip;嘤姑娘，还走得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