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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芝点头道:“我们听说已经是第二日了,真够吓人的。”又细看傅清溪面色,笑道,“如今可好多了。最开始那几日,脸色跟白纸似的,眼圈又青黑……我也听柳妹妹说学里的事了……往后你就别同那几个人坐在一处好了。”
傅清溪点头道;“七妹妹也是这么给我出的主意。”
恰好越苓她们同柳彦姝一同过来,听见了这个话,越苓便道:“瞧这没出息的主意!这是咱们家里,还由着旁人撒野了?!傅姐姐,下回要那帮村妞还敢这么着,你就告诉我,我叫人搬八个冰盆把她们都围起来,叫她们凉快个够!”
傅清溪笑得咳嗽起来,越芝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说越苓:“你又满嘴跑马了,不像个女孩儿的样子。”
越苓笑嘻嘻对陈玉贤道:“看着没?我姐姐生气的时候要训我两句,也就这样。”
陈玉贤无比艳羡道:“我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姐姐。”
越芝笑道:“你不是我妹妹?放心,我也疼你呢。”
陈玉贤撇撇嘴:“那能一样嚒?我娘要骂我的时候你又不能护着我。不像六姐姐……”
几人听她这话都乐,又说笑了一会子,颐庆堂来人接陈玉贤过去用下午点心,众人便都散了。
屋里又只剩下了柳彦姝同傅清溪两个,傅清溪便问道:“前阵子王家兄弟又叫人送香袋子进来了?”
柳彦姝好笑道:“你这一病倒改了性子了,巴巴地打听起这些来!这清暑节令,来回来去不都这些东西?咱们家也不晓得送出了几大车去呢,你又问来做什么!”
傅清溪却道:“我刚看五姐姐佩着一个香囊很是别致,问了一句,才知道有这事,所以问问你。”
柳彦姝道:“该是有的吧,我也没注意呢。”
傅清溪迟疑道;“我方才看五姐姐那个香囊,用的料子……好似……好似星地织彩的……”
柳彦姝睁大了眼睛:“啊?星地织彩的?不能吧!等等,我回屋看看去!”
风风火火去了,傅清溪这里还没翻两页书,她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两把大大小小的香囊,往傅清溪跟前一扔道:“你看,就只这些了。不是你看错了吧?”
傅清溪看了一回,也是些挺精致的玩意,只是比起越芝那个可就寻常了许多。她暗暗皱起眉来,这王家兄弟在这姐妹间搅什么浑水,叫人讨厌。她知道柳彦姝同王家兄弟走得近,也不好多说,只好含糊道或许自己听岔了看错了也未可知。
柳彦姝见她这么说便也不管了,又说起陈玉贤来,她道:“一来就住到颐庆堂了,还就同老太太住。刚听说从后楼上拿象牙席呢,也不知道真假。”
傅清溪道:“玉贤妹妹在哪儿都受宠,不过她性子真是极好的,这么些人宠着,也没见骄纵。”
柳彦姝默默不语,傅清溪又道,“连四姐姐都对她挺好,上回大姐姐又给她拿了天香纹的锦缎回来,她就叫人给玉贤妹妹送去了。可见是真招人疼。”
柳彦姝冷笑道:“她巴不得人人都捧着她,玉贤妹妹嘴甜,可不就把她夸高兴了。”
傅清溪小心问她:“你怎么了?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柳彦姝良久不语,忽而长叹一声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傅清溪也不由得想起早逝的郭念珍和断然出家的邓奕秀来,跟着叹了一句。
傅清溪不知道,其实这两位表姐的遭遇,在这府里,还有一个人往心里去了,你道是哪个?就是越苭。
当日越荃为着叫她心里有个警醒,不要老这么‘天老大我老二’的,就特地把个越萦给提了出来,想叫她在心里有个比对有个相争相较的,才能知道自己差在哪里。
在越苭心里,头一个看不起越萦越芃的,就是她们的出身。庶出的,这跟自己这样正根正本的嫡出姑娘能比?只看外头世道上,但凡沾了个庶字,怎么都得矮上一大截子。
可越荃却说若是一个人真有能耐了,那庶出的身份都不打紧了。还举了兰家这样位列“玄赤金青蓝”的人家来说事。加上后来说起越萦读书多时,老太太又把她比成宋家的半阁千金,那就是嫁进王家的姑娘。越萦当时面上的神情,旁人看着是稳重,越苭却看出得意和娇羞来,对她的厚颜无耻是又好笑又好气,——天下竟有这般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东西!
之后越萦越芃频频争胜得奖,越苭心里却又慌起来了。特地在给越荃写的书信里提到,越荃回信的时候却道那些都是无关紧要没甚分量的东西,要越苭专心课业,以春考为重,一时虚名先不用管它。越苭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就出了郭念珍和邓奕秀的事儿,她也寻思开了。自家姐姐总说嫡庶到时候也论不出分量来了,那眼前这个又算怎么回事儿?她倒不相信,若是这回遭罪的是陈玉贤,家里还能这么息事宁人。
今日一见陈玉贤来家后老太太的样子,她心里真是舒坦。——比也得有个比处。姐姐只拿兰家这种人家来说,说人家嫡长孙娶了庶女,那样的庶女这世上有几个?自己家的事儿还得自己家里比才看得准。待长房承了府里,自己就好比是如今的四姑妈,那越萦算个谁?如何同自己比?
心里这么想着,仍是回到了从前的心思,看着越萦,那也是“看不上”三个字打底。凭她怎么上蹿下跳地争胜扬名,也改不得姨娘肚子里来的出身,越折腾越是个笑话。至于柳彦姝,虽有两分容色,却是个庶出女儿生的。比起来,却是同如今已经没了的大表姐和刚刚出家的表姐相类,难道凭一张脸就能胜过所有了?那若月楼上,颜色好的可多了去了!实在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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