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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的回忆母亲年轻时候的容颜,而不是后来的那一脸病态。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游乐园,回来的路上他困极了,母亲就背着他。他伏在那温热的背上,做了美梦。
他想起他们一次次的搬迁,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那让他总是结交不到朋友。不是他没人缘,是他实在疲于付出感情。刚刚熟悉就要分离,那不如从不熟悉。
他想起两个人过年的夜晚,母亲总会做他最爱吃的清蒸鱼,他们一边说笑一边看电视。
他想起他们一同浇花,一同做饭,一同手拉手的去街上的市场买东西。
他想起……
他想起很多。这几天,母亲离世后的这几天,始终,他都被回忆包围。
他恨过她,可他更爱她。
他现在只想记住她的好,记住她美丽的容颜。
头一次,他为自己背离她而深深地自责。无论她变成哪般的模样,她不也始终是他唯一的母亲吗?
一支烟燃尽,丁易将烟蒂丢进了盥洗室的垃圾桶内。他开了水,洗脸、刷牙,挤出剃须泡沫,细致的清理邋遢的胡茬。他将脸擦净,将毛巾挂起来,而后认真端详着镜中的那张脸。
他笑,镜中人也笑。他皱眉,镜中人也皱眉。他吐出舌头,他就吐出舌头。他用手遮住他的脸,他也一并还击。
这个游戏他时常玩儿,一点儿不令他开心,然而他就是总会这般去上演自己与自己的戏剧。
最终,丁易对镜点了颗烟,纯金质地的打火机反射着太阳炙热的光芒。
“醒啦?”
丁易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了正在擦扶手的夏婆婆。
夏婆婆本哼着小曲,见到丁易出来马上笑意盈盈的与他打招呼。
“嗯。”丁易点点头,吐出了一口烟。
“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昨天看起来真是很狼狈啊!”
“钟旭呢?走了吗?”
“钟先生和叶先生一早就走了,说是公司有些忙。”
“知道了。”
“他说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
“不过真没想到您会冬天时候来这里!吓了老太婆我一跳!您呢,您今天出门吗?”
“不,就在家里待着。”
“好啊!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菜!”
“您别张罗了,什么都可以。”
夏婆婆看着丁易下了楼,还想说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她给他帮佣两年了,这位男主人从来都是少言寡语。他经营着最热门的时尚品牌,是城杰出的实干家,然而却不事张扬。从不接受采访,从不出席大小酒会,从不与t台上美艳的女模特们纠缠不清。与其说他不爱热闹,不如说,他是刻意的回避热闹场合回避人群。他总是,独来独往。而唯一接触频繁的,就是他的合伙人钟旭与他们的法律顾问叶希。
夏婆婆总觉得丁易不像他这个岁数的人,然而,似乎你又说不出这样有什么不好。实际上,这样的男主人是很贴心的。这是夏婆婆的妹妹时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她们姐妹俩都在大户人家帮佣,妹妹就比较辛苦,主人是对小夫妻,女的是个派对狂人,每个周末从操办到收拾,累的妹妹要死要活;男的时常与不正经的人会面,每次妹妹都觉得多看他们一眼就得挨枪子。
丁易吃了一块三明治,喝了一杯果汁,而后就穿上厚外套去海滩散步了。
云淡风轻,他却没法令自己快乐。实际上,很多年之前,他就忘记快乐的感觉了。曾经,他也有过憧憬与希望,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令这些全部流产。
妈我只是想让你过的好,想让你悠闲,想让你快乐。
呵呵。
那不过是他想。
很多贝类的碎片躺在金黄的海滩上。丁易蹲下来,随意拾起一片,哪一片都闪闪发光。
你出生在海边,妈妈漂洋过海带你开始人生。
丁易的出神是被手机的震动打断的。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钟旭。此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睡醒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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