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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去（第3页）

顾子澈今日一身白色道袍，髻上插着一根檀木簪子，朴素大雅，广袖含风，在山巅的大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边还提着一个包，里面是食物和水，还有一些“或许有用”的符咒。

清虚道长看了一眼爱徒，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诸位前辈，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位老者向高台一旁的人们拱手。

顾子澈面无表情，缓步走上高台中央。

他默默念着经书，努力安抚着涌动的情绪：“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怕，自然是怕的，但那并没有用。

高台的八个方向分别走上了一位老人，除了清虚道长和当代师以外，顾子澈一个都不认识。

“大概是隐居已久的前辈吧。”他默默心想。

他甚至看到一个老得看不清人样，所有皱纹堆叠在骨头上的皮骨架子老人，在几位老者的搀扶下慢慢走上高台，也不知是多少岁了。

许多前来观礼的年轻弟子神情各异仰望着高台之上的顾子澈，他们中有不少都幻想过这样的场景，站在山巅高台之上，在万众瞩目的中央。

但他们也知道，如今在那上面的，并不是英雄或偶像，而是牺牲者。

斩去五千载福泽，穿行未来，不知归期，不知归途，不知成败，不知终焉。

“可以开始了。”当代师沉稳道。

另外七人也点了点头。

他转过头，对顾子澈严肃道：“顾小友，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此法顺利，你将前往五千年后的此，但你也将失去五千年福泽，你的任务是找到大劫的起因，并阻止当世的毁灭。”

“未来人类若存，科技水平也将是我们现在无法理解的，因此并没有什么可以提醒你的……只能祝你，此行顺利。”

最终，他叹了口气：“我们老辈马齿徒长，空活经年，竟不能挽下分毫，唯托于小辈一人，惭愧万分……顾小友此去，我等几人将录你为道子，引诸位同道，昼夜祈福，或可稍作相助……或不能利尔一毛，然人力又穷，维能至此……”

“师不必如此。”顾子澈拱手，他的指尖还在因紧张而颤抖，但笑容依旧洒脱，“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晚辈赴恶而不惧，利下而不争，还请诸位长辈宽恕在下狂放，且观小儿辈，此去成道！”

师自然明白这是顾子澈在宽他们的心，也是鼓励他自己，心下感叹一声洒脱，不再多言，通知诸位前辈作法。

八块暗淡的玉石被他从一个金色的丝绸小袋中取出，分别放在八个方位。

“这是……传说中的灵石？”顾子澈心中灵光一闪，但此时已不便多问。

最终，师坐回原位，八位前辈一同掐起咒法。

“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一世观万世者焉。”

“谓其能以心代意，口代言，手代功，身代事者焉”

“谓其能以上识时，下尽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

“谓其能以弥纶，出入造化，进退古今，表里人物者焉”

“圣人临世，请告”

“福泽众生，寿考不忘”

“古今一念，千载如焉”

那一，无数人看到了终南山巅涌起的金色浮光，如曦如芒。

顾子澈看着自己背后站起的金色圣人像，脑中突然想起了庄子那句“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只要下还期待着圣人，那么就一定会有借圣人之说欺世盗名的大盗。

“这么说来，我倒也算是‘大盗’……不是圣人却借圣人之名，请开法，出入造化，进退古今。”

“真有意思……”

且借福泽五千载，盗得一世众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