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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丫头红雁在张罗早饭，几人就去了与卧房相连的小厅，福保告声罪进去换衣裳，倒是善保仍是一身劲装短衫打扮，寸宽的黑色腰带勒出一握纤腰，使得福康安流连不止，&ldo;善保，上回给你的补品吃了没？瞧你怎么一点肉也没见长。&rdo;&ldo;吃了。虽然没长肉，你瞧我个子高了没？&rdo;善保唇角勾起，挺高兴从锡罐里倒出茶叶，用开水沏了，转身站到福康安跟前，笑着拉了张铺棉垫的椅子坐了，&ldo;以前不觉得，衣服就能瞧出来。再说，男人都是先长个子再长肉，瘦点儿也没不好。&rdo;&ldo;你早饭还没吃吧？&rdo;福康安笑，&ldo;你好不容易得一天空闲，没提前给你送帖子，怕你有事出门，我不白来一趟么？&rdo;善保低头倒茶，双手捧了，递一杯给福康安，&ldo;多谢你记挂了。茶不好，你别嫌弃啊。&rdo;福康安垂眸瞟一眼比茶碗还白三分的小白手，忙接了去，&ldo;善保还是那样客气。&rdo;轻呷。微涩的茶水在嘴里转了个圈儿，福康安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暗自盘算下回一定要送些好茶叶给善保儿。&ldo;我听福保说你以前除了要我帮你破题写文章，都不大理睬我，心里悬着呢，哪里敢不客气。&rdo;善保喝一口茶，见福康安面上微露尴尬，笑道，&ldo;后来才知道其实你人挺不错，你出身富贵，我虽没去过你家，也常听人说。倒不是自卑，只是觉得你来我家，我拿不出好东西招待你，心里怕你委屈。&rdo;福康安这才释然，&ldo;说来说去都是你的理。我要是嫌弃你这儿，就不会来了。&rdo;&ldo;对了，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呢，&rdo;善保眼睛在福康安身上溜了一遭，笑问，&ldo;就不知你方不方便？&rdo;&ldo;说来听听。&rdo;福康安的规矩都烙在骨子里去了，即便坐在善保常用的榻上，也是正襟威坐，行止端正，使人一瞧便知此人礼数教养都是极好的。善保见福康安还挺谨慎，没充大爷一口应下，想来此人的确是与一般的提笼溜鸟的纨绔子弟不同，遂温声道，&ldo;我想给福保请个教拳脚的师傅。你也知道，学里虽然有师傅，其实教得有限。我看福保，是个好武的，你不是也说要弓马娴熟么？我觉着，东西不必学得多，一定要精。如果福保日后上战场打仗，只是弓马娴熟是不够的。我叔叔、外公都不在京里，堂叔家也没合适的师傅，再亲近的人，也就是你了，你交际的人面儿也广，想问问你呢？&rdo;亲近……听到这两个字眼儿，福康安便豪不犹豫的答应下来，&ldo;这事你找我算找对了，我家里是一门子武将，大哥二哥都是在军中效力，合适的人应不难找，你且等着听信儿吧。&rdo;善保笑，&ldo;那就麻烦你了。&rdo;见福保换了长衫棉袍出来，吩咐道，&ldo;福保，福康安说了给你寻摸个拳脚师傅，快谢谢你福三哥。&rdo;福保赶紧给福康安作了揖道谢。过一时，红雁来请去用早饭。主院是一溜五间的正房，善保兄弟住了最东边儿一间，跟着便是相连的小客厅，挨着小客厅的是书房，穿过书房便是吃饭的饭厅。这几间房大部分摆的是善保在木器行买的家俱，墙上挂着几幅善保自己临摹的山水风景或花卉鸟虫，四角摆着高脚细腰的花架子，上面放着白瓷花盆里开得正好的晶莹洁白的水仙花，房屋里似也有萦萦花香。福康安觉得这屋子虽无法跟自己家相比，也透着股子雅致，推辞不过便坐了上首之位。主食是米饭。四个菜，红焖羊肉、红烧鲤鱼、牛肉炖蕃茄、香菇青菜。一人一盅汤。福康安尝了一勺，味儿还不赖，笑道，&ldo;鸽子汤？&rdo;&ldo;嗯，这还是承你情呢，&rdo;善保给福保夹了一筷子羊肉，笑道，&ldo;你送了那几笼鸽子，都挺不错，正经的乳鸽，味儿鲜肉嫩，我和福保都觉着好吃。&rdo;福康安忽然觉得这汤堵嗓口眼儿了……上次和善保买鸟儿时，那梧桐轩的掌柜得知福康安身份后成心巴结，福康安金口一开要人家多送两只鸽子，梧桐轩便多孝敬了几笼，福康安差人都给善保送了来。福康安是想着，善保家宽敞，人却少，养些几笼鸽子也添些活气儿，何况鸽子是出了名的好养，并不麻烦耽误功课……不承想……福康安垂眸看了眼手边儿色香味儿俱全漂着菌菇的鸽子汤，他终于承认自己还是不太了解善保。其实善保这人只张了一张风雅的脸，实际上每天晚上盘算的都是带着铜臭味儿的银两花销，对衣食住行，他不小气，不过他坚信要把每一分银子用到刀刃上，什么狗屁鸽子，老子还得花银子买粮食喂养，索性一天两只乳鸽汤，全都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