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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城,议政堂。
堂中,周钧一人端坐,凉城朝官跪了一地。
“工部侍郎阎浚,昨晚在家中投缳自尽。”骆安源额头顶在地面,感受着来自上方的凝视,汗水不自觉打湿了衣衫,又轻声说道:“阎家老小,一共三十三口,皆服毒身死,尸陈于堂中。”
周钧脸色沉的可怕,他看向骆安源,问道:“负责修建和监理灵堂的官员和匠作,除了阎浚,还有何人?”
骆安源:“除了工部侍郎,另有十二名大小官员,牵涉灵堂督建,阖族上下,已经全部抓捕归案。”
周钧又问道:“负责修建停柩殿的匠作呢?”
骆安源迟疑片刻,硬着头皮照实说道:“修建停柩殿,总共征用千名工匠,工程分为八卦堂和内堂两部分。负责内堂修缮的七十五名匠作,皆出自朝陵匠户,完工之后,得工部征召,离开了凉城,某已经派遣快马,去这些人的落脚点去追查了。”
周钧摇摇头,这些负责修建灵堂机关的匠作,离开凉城是假,八成都已经被灭口了。
想到这里,周钧心中恼火,向骆安源喝道:“先前我还特意吩咐你,进出宫中的闲杂人等,不管是谁,必须有据可查,岂能一句走了便算了?!”
一旁的封常清,抬起头来,向周钧低声说道:“承氲殿后修建停柩殿,此事由宗府一手主持,凉城府治原本想要清查和监督,但由于涉及皇家威仪,也不好逼迫太甚,只能围而监视,却不料被钻了空子。此事的确是吾等的失职,险些酿成大祸,还请丞相责罚。”
周钧听到这里,眉头紧锁。
凉城的皇宫,在此之前,安保工作做得极为周密。
一是因为早先皇宫的安保工作,完全由申叔公和孙阿应二人负责。他们只对周钧效忠,对李唐皇室并无畏惧之心,不仅遣散了宫中的下人,只向承氲殿提供生活所必需的物资,而且周钧不在时,无论是谁想要出入承氲殿,都无法成行。
而申叔公领西路军攻打大非川,孙阿应又去朔方做了节度副使,监视宫中的工作就交到了骆安源的手中。
骆安源对周钧的忠心倒是无需怀疑,但骆家毕竟曾经吃着李唐的俸禄,在与宗室相处的过程上,不自觉就会升起息事宁人的态度。
二是因为李隆基经过医治,的确已经到了病危的阶段。对方这个时候提出,按照大唐仪制,在凉城之中修建一所灵堂,倒也合情合理。如果贸然阻拦或者强行接手,反而会引得朝中议论。所以,来自外界的匠人,就成了宫中通传消息的渠道。
三是李隆基在死前的这段时间里,演戏演的太像,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他不理朝政,每日饮酒作乐,完全就是一派混吃等死的模样。在这之后,李隆基在明知周钧有心篡权的前提下,更是提出收周钧为义子,以禅位的条件,来保全大唐宗业。正是因为这些,李隆基死后,周钧也放松了警惕,最终险些中招。
这个时候,亲卫队头王翃走进议政堂,向周钧复命。
王翃:“昨晚,我们去宫中搜捕叛党,恰巧遇见高力士正在对贵妃痛下杀手。”
周钧:“抓住高力士了?”
王翃:“高力士原本想逃,某用手弩射中了他的腿,他见大势已去,便咬破口中的毒丸,自尽了。”
周钧一愣:“其他人呢?”
王翃:“其他内侍见到军卒,也纷纷想要服毒自尽,至于贵妃,尚有一丝生机,眼下正在太医署诊治……”
听见高力士等一众内侍自尽,周钧脸色一沉。
王翃见状,连忙又说道:“其中有一名内侍,服毒时生了畏惧,动作慢了一些,翃上前卸了他的下巴,将他单独关押在牢狱之中,严加看守。”
听到这里,周钧点头道:“仔细拷问。”
王翃躬身称喏。
周钧低头,看向堂中的朝臣,沉声说道:“从今日起,凉城严守城门,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出城。城中彻查叛党,无论是谁,一旦有嫌疑,立即抓捕。”
一众朝臣,大声称喏。
周钧又看向封常清和骆安源,不禁摇了摇头。
封常清精于政务和兵事,但疏于谋略,不适合负责查办案件;至于骆安源,当初是凭借着护卫之功,才得来了今天的位置,但几件事办下来,论才能实属平庸,未来恐怕也难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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