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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想向来热衷于鱼水之欢的许湛却木着一张脸,漾着风流的面容里隐现几分缠缠绕绕的苦痛之色。
&ldo;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对我寄予过厚望。只是我那没福气的兄长死的太早了些,他们便只剩下我这一个嫡子。&rdo;
许湛说这话时眉梢里染上了两分讥讽,他言语间提及已逝的长兄,竟像是在谈论着小猫小狗一般随意。
魅珠也曾听闻过镇国公府曾有位惊才绝艳的嫡长子一事,只是那位嫡长子福薄,在猎场行猎时竟然堕马而亡。
&ldo;二爷。&rdo;
魅珠正要婉言劝解许湛的时候,候在香室外头的小厮却隔着门唤了一声许湛。
&ldo;怎么了?&rdo;许湛问。
那小厮答道:&ldo;徐世子身边的永芦求见。&rdo;
魅珠知晓梁国公府家的世子爷与许湛私交甚笃,两人是自小相伴到大的情谊,自与旁人不同。
许湛一听闻永芦求见,便给魅珠使了个眼色。魅珠悄悄地退到了隔间,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见香室里传来一阵男子说话的声响。
&ldo;我家爷在樊楼外头等着二爷,如今时辰已差不多了,二爷也该回府了。&rdo;永芦笑着说道。
许湛边饮酒边蹙着眉头问他:&ldo;外头天寒地冻的,慎之等我做什么?&rdo;
永芦摇摇头道:&ldo;奴才不知。&rdo;
许湛便搁下了手里的酒盏,扔了一袋银钱在桌案上,这便跟着永芦往樊楼外头走去。
魅珠这才恋恋不舍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先将桌案上摆着的银袋子收了起来,之后才摇着团扇走到了支摘窗旁,借着半阖的窗缝去瞧樊楼门前的景象。
樊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即便临近子时来往的宾客们依旧络绎不绝,魅珠不过略瞧了一眼,便寻见了徐怀安的身影。
他立于樊楼门前的甬道之上,左右熙熙攘攘,他这一身墨色的对襟长衫映在浮华的光影之中显得格外清落又夺目。
魅珠瞧不清徐怀安脸上的神色,只是观其形容清贵又矜冷,便多瞧了两眼。
徐怀安在樊楼门前瞧见了身形摇摇晃晃的许湛,便让永芦去寻许湛的小厮,套了马车欲将许湛送回镇国公府。
许湛酒意上涌,也辨不清徐怀安的用意,只问他:&ldo;慎之,你可是生我的气了?&rdo;
徐怀安瞥他一眼,只说:&ldo;嫂夫人在家里等许兄。&rdo;
许是徐怀安的面容太冷峻,又因为许湛方才弃了他而去投奔英一武,心里总是不大磊落,便也没有出声驳斥徐怀安。
是以许湛便被小厮们扶上了马车,莫名其妙地便被徐怀安送回了镇国公府。
此时的苏婉宁依旧候在大门前静等着许湛的归来,她扬头瞥了眼深许的夜色,决意再等上一个时辰后便回松云苑去安歇。
至于许湛留宿在哪个魁娘的房里,她一点都不关心。左不过是害怕邹氏的刁难,而不得不演一场贤妻候夫的戏码而已。
她虽只嫁来镇国公府半年的光阴,却已瞧明白了许湛自私自利、难以堪负的本质,为了两家的姻亲和弟弟苏礼的差事,苏婉宁只能忍。
她对婚姻的美好憧憬已然破碎,如今挣扎着在镇国公府里求得一方立足之地,汲汲营营的颓然里迸发出些心如死灰的释然。
苏婉宁想,反正最难熬的时日已经过去了。她没有对许湛付诸多少真心,即便还有些真心在,如今也消磨光了。
如今,她只想做好镇国公府的二奶奶,替凋零残落的安平王府撑起门楣。
绮梦在旁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因怕夜深露重时的寒风侵蚀会让苏婉宁染上风寒,便去寮房里向守门的小厮讨了个暖炉来。
暖炉便搁置在门廊后,上头还温着一壶姜汤。
&ldo;夫人,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松云苑了。&rdo;绮梦适时地出声规劝道。
苏婉宁讷讷一笑,也不知是否被寒风冻得四肢僵硬了,竟是愣了一会儿才应了绮梦的话:&ldo;好。&rdo;
主仆二人正欲折返的时候,却不想门前正街拐角处传来一阵车马喧闹之声。
苏婉宁率先回了头,雾蒙蒙的杏眸里凝着几分欣喜之意。说到底她也不是个冷清冷心的人,纵然用冷漠的外衣掩饰着自己的心,对同床共枕、相伴一生的夫君总还有几分期待。
若许湛能弃了风流之性,好生与她过日子,苏婉宁心里自然千万个乐意。
她回身一瞧,果真瞥见了清辉月色下一辆缓缓行来的翠帷马车,为首之人骑着枣红色骏马,正是梁国公府家的世子爷徐怀安。
苏婉宁抬眸望向了许湛与他身后的翠帷马车,蒙着阴翳的美眸里流转着几分期盼。
未几,徐怀安便朝着苏婉宁点了点头,之后便将马车里的许湛扶了下来,只道:&ldo;让嫂夫人久等了。&rdo;
小厮们架着晕晕乎乎的许湛要往镇国公府里头走去。
苏婉宁一半的眸光落在许湛身上,另一半则恰好凝在青石台阶下的徐怀安身上。
&ldo;多谢徐世子将夫君送回府。&rdo;
她惦记着亏欠徐怀安的恩情,因觑见他笔挺的立在寂寂深夜里的身躯,谢意比报恩之语先一步脱口而出。
两人周围不过立着绮梦和永芦两人,苏婉宁坦坦荡荡地望向徐怀安,似乎是打算用那秋水似的明眸来报恩一般。
她光明磊落,徐怀安却被她这雾蒙蒙的眸光盯得心里掀起了些波浪,无风而起的波浪本就如空中楼阁一般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徐怀安不过定了定神,便恭声回她道:&ldo;嫂夫人言重了。&rdo;
话尽于此,两人便该就此分别,苏婉宁自该去照顾夜半时回府的夫君,徐怀安也该早些赶回梁国公府,预备着明日早朝的奏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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