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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们夫人呢？”

  &1dquo;夫人架不住大小姐，大小姐一声不吭就闯了进来，扯住夫人的头不撒手，咱们几个小丫头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开。杜姨娘一听大小姐来了，立马关上了门，不敢出来。老爷又出去了，奴婢们没办法，只好来请二小姐了。”

  刚跨进西院的月亮门就听见撕扯打闹声，承钰急急地赶到沈令茹房门，一个陶瓷绘桃枝的花瓶横空而出，砸在脚边摔得粉碎，瓷片飞溅，有一块重重地划过她的脚踝上，疼得她&1dquo;丝丝”抽冷气。来不及脱了鞋子看伤口，承钰进屋对举着花瓶还要往地上砸的姜韵喝道：&1dquo;住手！”

  声音稚嫩，但带着不可违抗的冷意。

  姜韵抬头，见一个小女孩背光站着，花朵儿似的粉脸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怒意和冰冷，加上刚才那声喝令，她反而呆了呆，及至反应过来来人是姜承钰时，心里的火气又&1dquo;腾腾”升起，当着姜承钰的面把花瓶&1dquo;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1dquo;大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承钰怒喝道。

  &1dquo;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到吗？这些东西，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享受！”姜韵婚后仍爱穿大红色，涂浓艳的红妆，现在面目狰狞地闯入府中，丫鬟们见了还以为有妖怪，避之不及。但平彤上次替姜承钰挨了姜韵一个耳光后，直觉觉得这次姜韵会更猛烈地报复她家小姐，因此下意识地挡在承钰面前。

  &1dquo;大姐，你这是什么话，这些东西，这个宅子，哪一样不是父亲的，你这样做，是对父亲的不敬不孝！”承钰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任何语言也不能和她沟通。

  姜韵不答，拖着她的大红裙就朝承钰走来。什么狗屁父亲，开心了就把她当嫡女宠着，不顺眼就扔在一边，连嫁妆也克扣起来，害她在夫家受尽了冷眼嘲笑。

  平彤见她来势汹汹，把姜承钰护在身后，挺直腰背，问道：&1dquo;你要做什么？”

  &1dquo;哼，主仆俩都是蠢货，我要做什么，看不出来吗？”姜韵一把推开平彤，&1dquo;滚开！”

  姜韵的力道太大，平彤被推得往前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承钰转身要跑，却被姜韵死死抠住手腕，慌乱中见一只戴着银丝绞缠镯子的手往自己脸上挥来，她莫名想到这镯子刮过脸一定很疼。

  但耳边突然有一道遒劲的风划过，直直扛住了姜韵即将拂过的大红袖子。余光中，一抹石青色似苍劲的青松一般屹立在她的耳旁，而后狠狠地甩开姜韵的红袖子。

  承钰抬头，顺着那抹石青色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冷毅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清晰而硬朗的下颌线，那双原本清冷的桃花眼看向自己时瞬间变得温柔明媚，紧抿的薄唇轻扬，不是6玉武是谁？

  &1dquo;玉武哥哥！”承钰兴奋地抓住石青色的衣袖乱晃，&1dquo;玉武哥哥你怎么来啦！”

  6玉武笑着摸了摸承钰的头，&1dquo;我来接你去金陵。”

  &1dquo;你接我去金陵？”承钰皱起小眉头。

  &1dquo;承钰，这个待会再说。”6玉武搂住承钰的肩，把她护在怀里，&1dquo;你这儿出了什么事，她为何出手伤你？”

  6玉武射向姜韵的目光陡然凛冽，大热的天，姜韵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1dquo;没什么大事。”承钰抬脸望着6玉武笑了笑，转向姜韵时冷声道，&1dquo;大姐，家里有客人来了，就算你不顾着父亲的脸面，也得顾着你自己的面子，不要再闹了。”

  &1dquo;我有什么脸面，我今天来这儿，本就是没皮没脸的人。你让父亲减了我的嫁妆，托你姜二小姐的福，我的脸面早在夫家丢尽了！”姜韵看着往昔一度爱慕的男子，此时站到姜承钰身边，百般维护，心里更不是滋味。

  &1dquo;大姐，若你是为了嫁妆闹事，也不应该闹到沈姐姐这里，你该去尼姑庵子里，问你的生母罗氏。”沈令茹嫁给姜彻后，承钰仍是叫她沈姐姐，此刻她才注意到站在屋子一角的沈令茹。她衣衫凌乱，头也被扯得乱蓬蓬的，一支步摇斜斜地吊在鬓边，摇摇欲坠，清水眼蓄满泪水，像只受惊的小鹿，被丫鬟搀扶着。

  &1dquo;沈姐姐，你没事吧？”承钰问道。沈令茹摇摇头，她本来被姜韵拽得七荤八素，六神无主之际，又见到外男进屋，先是吃了一惊，后来认出来人是承钰的表哥，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6玉武一听便知道是姜府内宅的事，开口道：&1dquo;姜姑娘，府上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承钰是我的表妹，你若再动辄打她，我6玉武绝对饶不了你！”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听得承钰心头一暖。

  姜韵还想恶语相向，一肚子骂人的下流话被6玉武森冷威严的目光生生逼回了肚里。

  &1dquo;承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姜彻回来了。守在外院的小斯听到了内院的动静，惊慌之下，忙忙地跑到衙门找姜彻。

  &1dquo;姨父。”6玉武行了拱手礼，&1dquo;事情紧急，我怕表妹出事，因此闯到女眷内院来，还请姨父莫怪。”

  姜彻抬抬手，说道：&1dquo;无事。”又吩咐丫鬟带6玉武到前厅休息，承钰也跟着去了，留下烂摊子该姜府的当家人收拾。

  &1dquo;玉武哥哥，你刚才说要接我去金陵？”前厅里，承钰和6玉武挨着在紫檀木扶手椅上坐下。

  &1dquo;是，不过这次是外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听说姨父再娶，担心继室不能好好照顾你，所以让三舅舅来接你去金陵。我听说后就求父亲让我跟着来了。”6玉武笑笑，桃花眼汪着一泓春水。

  &1dquo;三舅舅呢？”

  &1dquo;三舅舅还在打点船只人马，大概中午才能到。”6玉武伸手揉了揉承钰头上扎的两个花苞苞，冰凉的丝柔顺干燥，还是他心底惦记的小妹妹。

  &1dquo;你的脚怎么了？”几月不见，6玉武把小丫头从头看到脚，惊觉承钰的脚踝处有一片小小的殷红晕染开来。

  承钰低头一看，自己穿的是一身浅碧色绣兰花的齐胸襦裙，这会儿脚踝处的裙摆有一滩血迹，倒像是青草地里开了一朵花。

  &1dquo;一定是刚才花瓶划伤的。”一直被其他的事吸引，承钰倒忘了脚上的伤口，这儿一看，才觉得隐隐有些疼。

  &1dquo;四儿，拿药来。”6玉武对守在门外的小厮说道，又转身吩咐平彤，&1dquo;快打一盆热水来。”自己则动手抬起承钰的小脚，要给她脱鞋。

  &1dquo;玉武哥哥！”承钰慌得把脚从6玉武的大手中挣扎出来，藏在碧色的裙摆下。她虽才只有十岁，但男女七岁不同席，况且她里头的芯儿是有二十来岁的，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羞于让6玉武看到自己的脚。

  6玉武面色微红。他终日关在府里读书习武，家中除了母亲再无其他女眷，平日里也不愿和国公府的表妹们来往，因此如今长到十五岁，头脑中还没太多男女禁忌，承钰年纪又小，更没想到这么多，此时见承钰害羞起来，才想到男女有别，何况他们不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