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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暗狭小的宾馆门厅里,周临止整个人都着光。
他像是掉进了兔子洞里,虽然举止自若,但格格不入,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让陈染笑。
但他确实又一次顺从了陈染的怂恿,跟她在这个简陋肮脏的小宾馆里上了二楼。
门卡刷开一间灯光诡异的圆床房,面积很小,还没有周临止在市中心常住套房的卫生间大。
陈染进去看了一圈,把羽绒服脱下来,状似不经意地往正对着床闪红光的电源插排上搭。
周临止却紧接着把它提了起来,挂在臂弯里。
“放回去。”陈染在顶灯下转身,说道。
陈染有一年暑假在老家的这种宾馆打扫过卫生。她没来过这里,但想都不用想,那里肯定藏着针孔摄像头。
只是他没生活经验,不知道。
周临止没说话,他揽着她的羽绒服,拉开窗帘,把窗户开到最大通风。
嫌房间狭窄,空气不通。
“怎么这么娇。”陈染手里还拿着装着地瓜皮的塑料袋,一边嘀咕,一边解开。
那她就只能用垃圾挡上了。
送给老板吃剩下的地瓜皮。
对于她的评价,周临止已经学会了漠视。他站在蒙着灰尘的窗口吹风,看她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又打算往床上爬,忍无可忍道:“下来。”
床单不够干净。
“干什么?”陈染头都没回,在床头找了半天,找到一个有嫌疑的小洞,地瓜皮塞进去。
“……”
他两步走到床前,隔着卫衣单手牵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拽了下来。
“嫌脏?”她反应过来了,看了看床单,“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正常人不会因为睡了脏床单就得性病。再说,这肯定洗过了。”
他眉头微皱:“只是谈谈而已,你站在这里,不要乱动。”
他还记得,陈染跟前台说的是,开一间四个小时的钟点房。
她付了八十块钱。
……
“哎,确实是委屈你了,宝贝。”陈染用另一只手摸他的手,指尖有地瓜皮上黏黏的焦灰和糖浆,恶意地涂在洁净的手背上。
恶心死他。
她期待地盯着他,等他甩开她。
周临止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多了可疑的橘色和黑色污渍。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恼怒,而是反手抓住了她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陈染。”
他告知她:“昨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你可能知道得不清楚。”她道,“我没跟他说你也参与了,我特意的——保护了你。”
“……”周临止沉默地望着她。
指尖收紧,攥住手心里的腕骨,在听到她说“保护”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有些不可言说的,古怪的热意。
明明他本来就应当向陆粲京坦白,明明他知道她不怀好意。
他理智地猜测道:“你要用另一种特别的方法折磨我吗?”
他说对了。
最煎熬的时候,一定头顶的利剑掉下来之前。在这种被无限拖延却结局必死的刑罚中,陈染就是想看他一个人无助挣扎,看他提心吊胆。
凛然不可侵犯的他,道德感过分强烈的他,满怀自责不堪背负的他。
她要他艰难痛苦地,亲口向陆粲京说出一切。
但是她踮起脚尖凑近他:“你别这样想。”
“你可是我的宝贝。”
镜片后狭长深邃的眼睛躲闪了一下。
陈染现他是真的容易害羞。这种话根本听不得,一听就方寸大乱,气势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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