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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衣服来闻？”他问。顿了两秒，谨慎追加道：“是闻吧？”
郁晏表情有些疑惑：“我还能做什么吗？”
6初景差点顺嘴回答了，好在及时打住。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衬衫。
“现在是我在问你。”
郁晏将布料攥紧了一点，抬起头，他好似不知道怎么回答，静默地维持着这个动作。几秒后，低声说：“人鱼有气味依恋症。”
“气味依恋症？”6初景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个新鲜的名词。
“就是指对某个人的气味存在依赖，要尽可能多的获取、接触。”郁晏说。“否则就会很难受。”
6初景低头看他，思考这个说法是否可信。
半晌没听到下一句问话，郁晏垂眼盯着自己手中属于6初景的衣服。
由于泡水以及嗅闻过程中的揉搓，白衬衫已经又湿又皱。
在嗅闻这件衬衫时，他都尽量用柔软的指腹、掌心来接触布料，所以即便人鱼状态下手指长出了尖锐的钩爪，都没有将衬衫勾破。
洗一洗，应该还可以穿。
郁晏哑着声音：“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这件衣服我会洗干净整理好，再还给你。你能……”别生我的气吗？
话未说完，6初景打断他。
“你在说谎。”
郁晏消声。
6初景坐在浴缸边沿，漫不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卷起自己的裤腿，然后才说：“准确来讲，应该不是说谎，而是隐瞒了部分事实。”
郁晏没出声，但尾鳍末端克制不住地在水里拍了一下。
“你说气味依恋症是对某个人的存在依赖，其中某个人是指谁，总不会是随便一个人吧？”6初景说。“先前在出租屋的时候，我们距离一直不远，你没有表现出对气味的渴求，这种情况是来到调查处之后才产生的。可前两天我们也都住一间房，只有今天，我出门去了，我们之间产生了比较长的距离。”
他回想了一下，现早有端倪。
“到调查处的第一个晚上，你要求睡在我房间的沙上。当时找的理由是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可能会应激，但实际上是不会的，对吧？”6初景轻微叹气。“只是你需要尽可能的离我近一点。一旦我们之间距离拉远，你就需要多接触带有我气味的东西，是不是？”
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水流声。
6初景边思考边说话，语很快：“先前从郁氏生物科技研究所拿出来的资料上提及，人鱼与伴侣之间存在某种‘锚定效应’。伴侣是人鱼的心理依托，遇到伴侣之后，人鱼无法离开伴侣太远。所以……是我吗？”
郁晏一言不，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6初景直视人鱼，伸出右手贴在对方侧脸，手指轻轻地蹭了几下耳鳍，带着安抚意味。
“你的伴侣是我吗？”他又问了一次。
郁晏避无可避，连躲开眼神都做不到。他不能隐瞒，不能说谎，因为6初景是很认真地想要一个答案。
数秒后，郁晏给出肯定的回答。
“是。”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唯一的伴侣。
6初景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了一瞬。先前他就对此有所怀疑，只是一直不能肯定。
“怎么……”6初景喉咙有点干，手心也烫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郁晏神情晦暗，知道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没有太多意义。他沉闷道：“在研究所拿到资料之后，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伴侣了。”
“拿到资料之后？”
6初景回想了一下。郁氏生物科技研究所里带出来的资料大都是实验记录，关于人鱼的文字资料他基本都看过，没有从中现更多关于伴侣的信息。
不过“气味依恋症”是郁晏刚刚才提到的，在此之前6初景对此毫不知情。他们之间明显出现了信息差，这说明——
“你藏了一部分资料？”6初景问。
他都要气笑了。
还以为这条人鱼多乖巧听话呢，结果那么早就知道藏资料了。现在藏资料，那以后藏什么，藏私房钱吗？
……扯远了。
6初景默默收回思绪，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人鱼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郁晏极其缓慢地抬眼看他，这么近的距离下，能看清每一根睫毛，深色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的眼睛如同压抑着风暴的海面。
“我只能藏起来。”郁晏轻声说。“如果看了那部分内容，你一定会知道自己就是我的伴侣。”
6初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但仅仅因为这个，你就把资料藏起来并且隐瞒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牵强，构不成必须隐瞒这件事的理由。”
这次郁晏沉默了很久，等他终于开口的时候，惯常平静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濒临破碎的神情。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不愿意。人鱼的基因让我感觉到，你对我没有爱。我不想勉强你接受我，被迫成为一条人鱼的伴侣。”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仿佛要把痛楚吞咽下去。“你可以……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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