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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差一点就逃了出去。

  他来不及悔恨自己没能快一点，肩膀上突然攀上一股力道，回头便见闻秋生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却十分阴暗冰冷。

  “真可惜，既然逃不出去，不如就去死吧。”

  什么？

  三皇子愣了一下，被闻秋生突然的力道推的往后一退，脚边的土地骤然塌陷。他恍然惊觉自己站在倾斜的半山坡上，熊熊烈火似乎将整片土地都震得颤，而山坡下是一望无际的火光！

  仿佛再往后一步，他就会坠入无尽深渊。

  三皇子猛地抓住闻秋生的手臂，恶声道，“想推我下去？别想了！我就算死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他笃定闻秋生不敢动手，谁会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然而闻秋生却愈逼近，三皇子脸色一变，“你疯了！你也会死的！”

  “无所谓啊，你怕什么？说不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呢。”

  疯子！

  可再也来不及了，三皇子只觉得脚下一空，面前人笑容开怀，眼里映出的满山火光仿若人间地狱，冰冷又无情。

  对方竟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同他一起从山坡上滚落下去！

  黑熊的咆哮声与树木燃烧的声音震耳欲聋，闻秋生二人跌下去的声音被衬得像一颗石子跌进了深海，微不足道。

  山坡下扬起一阵尘烟。

  “咳咳咳——”

  闻秋生站起来时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底下的土地如此松软，不过两人的重量，竟砸出了一个深坑。

  只是三皇子被他垫在身下，现下被砸晕了过去。

  闻秋生冷森森望着他，杀意一闪而逝。

  荒郊野外，三皇子又没有任何在此的证明，他在此地毁尸灭迹再适合不过。但是，现在还不行，三皇子如果死了，太子登基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他找邪僧反叛也就毫无意义了。

  不过……

  闻秋生的视线从三皇子沾血的后脑勺一路向下，思考了半晌，果断狠绝抬起脚踩在三皇子的身下！

  “呃啊——”

  剧烈痛楚令三皇子面容一瞬间扭曲，眼见着就要醒过来，又被闻秋生用石头砸中脑袋，再次陷入了昏迷。这一次，三皇子即使身处昏迷，身体还因为痛苦而本能地抽搐着。

  闻秋生冷静地折磨了他一会儿，确定那玩意儿彻底废掉才收脚。

  得知那本书中写的未来后，闻秋生就一直想着，他一定是太善良了，才得到了那种结局，就应当一早让这薛家皇族断子绝孙。

  三皇子至今无所出，又绝了子嗣命，看他怎么做皇帝？

  闻秋生冷笑一声，国运昌隆，皇业永存？永远也不可能了，他要薛家彻底断在这一代。

  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完成心愿了。闻秋生用尽了力气，靠在土堆上望向头顶的天空，他本应看到璀璨的星空，现下却只有乌沉沉的黑烟。

  呼吸越来越困难，疲惫感像山一般压在眼皮上，闻秋生慢慢阖上眼。

  最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有滴答水迹打在他的脸上，闻起来像是血，但他太累了，睁不开眼，思绪陷入了一片昏沉。

  ……

  “大夫，他昏迷好几日了，真的没事吗？”

  “大人不用担心，这位公子虽然浓烟入肺，但经过这几日药物调养已然恢复。现在昏迷不醒是因为受过剧烈撞击，还有就是……他的求生欲望其实并不是很强烈。”

  模糊的人声逐渐清晰。

  他还没死吗？那怎么睁不开眼？

  闻秋生在脑海里努力挣扎，但实际上外人看来只有眼睑在微微颤动。

  幸好郭子野的目光始终放在他身上，见他有清醒的征兆顿时激动万分，甚至将礼仪尊卑抛在脑后抓住了闻秋生的手。

  大夫又在闻秋生身上扎了几针，他才感觉到浑身的束缚慢慢远离。

  视线刚开始还很模糊，不过很快，闻秋生就看见了郭子野的脸。郭子野向来温雅从容，此时这副稍显狼狈的模样真不像他……闻秋生的目光掠过郭子野眼下的青黑和冒出胡茬的下颌，最后落在了他包满纱布的手。

  身旁送药来的丫鬟望着他们两人，多了句嘴，“公子您终于醒啦！大人这几日为了照顾您，衣不解带，一个时辰都没睡呢，手上的伤也是，都鲜血淋漓了也没心思包扎。”

  郭子野皱起眉，将丫鬟训斥了几句，赶了出去。

  “皇后莫怪，山脚下只有这家猎户最近，臣怕路上颠簸损伤您的身体，就近住下了。只是小家小户，不知晓皇后的身份，冒犯到您了，臣心有愧疚。”

  闻秋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想张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嗓子却又干又涩，根本吐不出一个字。

  郭子野体贴地喂他喝完一碗水，“浓烟伤到了喉咙，现在可能还说不出话，过几日便好了，皇后别急。”

  闻秋生没有说话，只对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应答一般。

  从苏醒到现在，他乖巧得不可思议，让郭子野的心化成了一滩水似的，语气也情不自禁愈温柔。

  闻秋生出神地望着郭子野，他根本没听对方在说什么，他又回想起那时，在黑烟密布的天空下滴落的那一点鲜血。

  很热、很烫，又带着一点腥。

  明明是最接近死亡的气味，却无端让他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