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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良医难寻（第1页）

小满的姨妈早年前嫁到南阳一户周姓铁匠家里，时不时的还有书信往来。所以小满母亲临死之前留了封书信，给女儿指到了此处，希望自家妹妹能收留下这可怜的孩子。

南阳此时已被蒙古大军占领多年，只不过前些年由于忽必烈北上去争夺汗位，并没有精力经略汉地。在破城那日纵兵屠杀之后，大军并未久驻，只是委派了南阳本地豪强和世家大族在少量留守军队的监视下维持着统治。

此时的游牧民族还并没有适应汉人的城市生活。只要汉人统治者按时上缴军粮和钱财，驻扎在城外的蒙古军，也不怎么过多干预城内事务。

城内虽然略显纷乱，倒也没有像6方想象那样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6方拉着驴车按照指引，一路询问找到了目的地。

站在那寻常小院的围墙外，他便闻到了浓浓的草药味，显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姨妈家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6方扶着小满，敲开了周铁匠家的门，应声而来的是位中年妇人，相貌和6方见过的小满母亲甚是相似，只不过满面愁容，渐生白，似乎过的不甚得意。

那姨妈周王氏并不识字，在听说了6方两人的来意后，止不住的和小满抱头痛哭，“我这苦命的孩子啊，我那苦命的姐姐哟。”

哭了半晌，似乎又触到了什么伤心事，忍不住痛骂老天爷，怎么把各种糟心事都压到了她这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身上。

周王氏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把二人让进院内，细细叙来，6方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原来她那丈夫周铁匠之前被蒙古军拉到军营，服了好几个月的劳役，积劳成疾又被毫无人性的监工惩戒，落下一身的伤痛，被人抬回，扔在院中。

自己日夜伺候，家财散尽也没能完全将其治好，至今仍是卧病在床，咳嗽不断，很少下地。

周王氏那十四岁的独子铁柱心疼母亲，小小年纪，就每日出门去寻些散工补贴家用。

“小满，你就在姨妈家先住下，债多了不愁，我总不能对不起你娘。”

6方心里默算时间，几个月前，应该就是那次蒙古军配合川中降将刘整的动作而做的佯动，这才抓了周铁匠出了劳役。

6方和小满对视一眼，目光中尽是苦笑。本想着来投奔姨妈家，有个照顾，可没想到姨妈竟是自顾不暇，情况也不乐观。心软的小满捏了捏6方的手，显然是不愿拖累亲人，可又没了别的主意。

要是按照6方往日的脾气，自然也是不愿给这周铁匠家再添负担，可看着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少女，实在无法横下心来让她随自己受苦。

“婶子，小满也是刚刚大病一场，急需休养。且让她在这里住下吧，我们手上还有些盘缠，且去请来名医，给周大叔和小满治病。治一个是治，治两个也是治嘛。”

“至于以后，我一个壮小伙，浑身都是力气，出门寻些活做，总能挣些回来。”

“哎，这城里的郎中，我几乎都请了一遍，不知道吃了多少副药，可，可怎么就不见好呢。”

周王氏面露苦色，郎中说什么她信什么，几个月下来病没瞧好，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

前后邻居都说她是被无良郎中给骗了，可她一个妇道人家目不识丁，也没地方说理去。

“请便请那最好的，那些庸医自己不行善积德，自有老天爷去收他们。”

“可那最好的孙郎中的医馆，近日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一连好几天都闭门不开了。”

等6方安排妥当，小满早就不堪疲惫，在偏房内沉沉睡去。见少女睡的香甜，6方替她掖了掖被子，就出来找姨妈问了方向，径直去寻孙郎中的医馆，竟一刻也不想耽搁，就给其诊疗。

那医馆在南阳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据说这孙郎中四十多岁，算是附近最出名的大夫，尤其擅长金疮科，在治疗外伤一道上有不俗的手艺。

身上有本事，脾气自然高傲，平日里寻他看病的络绎不绝，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更是抢手，可这孙郎中每日限诊五人，多了不看，脾气硬得很呢。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郎中最近还真惹了是非，招来了一身的麻烦。

不知是有人恶意毁他，还是时运不济，那日大清早，就有几个壮汉用门板抬来一位老太爷，说是不小心跌倒，撞破了头，流血不止，请他出手诊治。

那群人出手阔绰，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孙郎中自己估算这次少不得赚一大笔，便接了下来。

可没成想，这老太爷前一秒还言语清晰流利，后一秒抬进医馆便往后一仰，断了气。

那群壮汉这哪能愿意，顺势闹将起来，说是孙郎中治死了自家老太爷，定要一命偿一命。

这飞来横祸，打得孙郎中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明明就是寻衅滋事，可他却百口莫辨，再加上平日里他脾气不好，和街坊邻居们也相处的不好，那门外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竟没一个帮他说话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闭门歇业。可那伙人不依不饶，每日都来围住医馆，说若是没有个说法，就将其扭送到官府。

等6方来到他家医馆门口时，还看见那伙壮汉手持棍棒，正在门口叫骂呢。

“毒郎中，别装缩头乌龟，快出来，快出来！”

“对！快滚出来，你治死了我家太爷，非得一命偿一命不可！”

明眼人都能看出，孙郎中这是招了算计了，这群混江湖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有的是手段整治一个无缚鸡之力的郎中。

6方冷眼旁边许久，也不见孙郎中出面，看来想请他去瞧病，也不是件易事。

不过他还现一处细节，除了站在门口不断叫骂的三五壮汉，街角不远处的一家茶摊上，一直有两人相向而坐，正吃着茶，时不时的笑盈盈往这边瞅一瞅。

还有茶摊小厮来回替二人给壮汉们传递消息，显然就是幕后主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