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屋新街_第5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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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德兰路的尽头是米歇尔·费伯的庄园，那是一大片树林茂密的坡地，位于泽西州阿尔派恩镇的西南。南北战争之后不久，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村庄亨德森尼亚从克雷斯克尔区分割了出来。除了地名之外，亨德森尼亚的居民和米歇尔·费伯一样，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保持着默默无闻。他们穿越历史的空间，只在这条路下方尽头一块巴掌大的坟地上留下几块字迹难以辨认的墓碑。山脚下面是这个镇的中心，有一个用水泥空心砖建造的银行，一个废弃了的长老会教堂，一家由私人住宅改建的保险公司，一个出租录像带和影碟的店铺和一家名叫&1dquo;小糠草”的酒吧餐馆。去年夏天，南边那个街区的保龄球球道上建起了一家&1dquo;饮食城”食杂店。威莉心里琢磨着今后就到这里来买东西。

她还在生活的道路上摸索着，还在寻找自己生活的规律。两个礼拜前，米歇尔终于说服她从原来东77街一个舒适的单人公寓搬到了&1dquo;庄园”里。他们再过两个月就要结婚了。为什么不趁早一起住？他们已经是三十八和五十二岁（很显年轻的五十二岁）的成年人了，在这个世界里各自孑然一身。&1dquo;咱们勇敢地去面对吧，”有一天晚上米歇尔说。&1dquo;你和我一起。”她需要他，而他就像得到什么东西那样特别想得到她。阴沉着脸、皱着眉头的米歇尔把她召唤到自己的怀抱，答应她今后再也不会有灾难降临到她的身上。他说，&1dquo;庄园”很适合她住，是一个避风的港湾。她觉得米歇尔也是她避风的港湾。庄园很大，他们俩可以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他想经常待在家里，而她跟所有的女人，特别是女作家一样，需要一个单独的办公室。

他们俩初次见面的时候，米歇尔说他知道她的第三部供年轻成年人看的小说《夜屋》刚刚获得了纽贝里奖，而且还知道小说生地密尔盆地的生活原型是她的出生地――伊利诺伊州的米尔港。

颁奖是四天前举行的，不过莫莉·哈普公寓里的聚会不是庆祝她的获奖。威莉胜利的喜悦初来乍到，显得不那么真实，她甚至觉得这个奖似乎会被取消掉。她还没有从悲痛的阴影里走出来，本来是要避免抛头露面的，也没有能力举办晚宴。到场的人当中有些已经知道威莉得了纽贝里委员会颁的奖，就上前来祝贺她。住在莫莉公寓里的朋友都很有钱，而且都不善于感情外露；许多妇女像莫莉一样比自己的丈夫小几十岁，因此要讲究举止有度，仿佛是给按了&1dquo;静音”按钮似的。除了性情的拘谨之外，她们看到威莉的外貌之后也显得有点矜持。有的女人不喜欢威莉那模样，像个宠坏了的孩子。还有一些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闯进了威莉的圈子里感到很不安。

十点之后，晚会快结束了，那些银满头的男人和珠光宝气的妻子熬夜从来没有过十一点。这时，莫莉的丈夫兰克福德·哈普对妻子嘀咕了几句，然后从威莉左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秒钟之后一个穿着时髦、性情平和的男人坐到了这里。他比大多数妇女老，但比所有的男人年轻，所以非常惹眼。这人浓密、油亮的黑和黑须透出蓬勃的活力。黑色的眼睛和白得亮的牙齿朝威莉微笑着，他那粗大、温暖、黝黑的手盖住了她的手。她感到惊讶，自己对这样的亲密举动居然没有觉得困惑。反正要生什么，谁也拦不住。威莉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感到一种轻松。

&1dquo;帕特里克太太，祝贺您获得如此殊荣，”那人说着，身子靠了过来。&1dquo;您的感觉一定跟买彩票中了奖一样。”

&1dquo;不太一样，”她说。&1dquo;那么你对儿童文学很了解喽，你——怎么称呼？”

&1dquo;我叫米歇尔·费伯。不了解，我不敢自称是儿童文学的行家，不过纽贝里奖是一个崇高的荣誉，关于您的书我听到不少有的传闻。这是您的第三部小说，对吧？”

她张开嘴巴——&1dquo;是的。”

&1dquo;书名很不错，《在夜屋里》，特别适合儿童作品。”

&1dquo;也许太接近莫里斯·森达克的作品了，不过他是写给年纪更小的人群看的。”她心里纳闷：&1dquo;我干吗要在这个家伙面前为自己做解释呀？”

那人把她的手握得更紧。&1dquo;帕特里克太太，请您原谅。我认识您先生。我们以前有过工作上的接触。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有一阵子，威莉的视线中布满了颗粒，心也在跳动中有了短暂的停留。周围的人继续低声交谈着。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把餐巾纸举到嘴边，以填补谈话中出现的空白。

&1dquo;对不起，”那人说。&1dquo;我说漏了嘴。”

&1dquo;没关系。我只是有点惊讶。你在波罗的集团公司任职吗？”

&1dquo;经常在那儿上班。他们经常把我叫去，把原本就含混不清的事情弄得更加含混不清。”

&1dquo;你到哪里就一定给哪里带来光明，”她说。其实她希望就此结束两人的谈话，于是就感谢他来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