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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红梅一直憋了十天，憋到小九叔休整后，带着族人与大批货物离开月湾县，踏上回帝都的行程。一直憋到闺女女婿去县外看职田，李红梅心下想，不过是寻个由头出去玩儿。

  一大早闺女就梳好辫子，涂好面脂，嘴巴也抹上香浸胭脂，洒了好些木香花露在身上，穿着做的小皮裙小皮袄，戴上皮帽子。女婿怕她冻着，还给她围上狐毛的皮围脖，围的浑身上下就露出两只大眼睛，小两口这才手牵手的走了。

  今天日头好，俩人骑马去，带着巡检衙役，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李红梅数日观察，她闺女女婿成亲一年了，按理说不算婚小夫妻了，可俩人还好成这样，不像是有什么矛盾的。那为什么晚上会分开睡呢？李红梅摸着下巴，眉头皱成个小疙瘩，百思不得其解。

  ——

  白木香完全不知道她娘为她和裴如玉的事愁去半条命，她自幼在乡下长大，天生喜欢往外跑，让她成天坐屋里绣花是绝对不成的。自离开帝都，白木香就一日比一日快活，尤其今天是跟裴如玉一起出来，她喜欢跟裴如玉在一起。

  衙役牵了马来，白木香问给她牵马的那衙役，&1dquo;你叫什么名字？”

  &1dquo;小的丁大山。”

  待出门，赵巡检带着十来人在外侯着，还有司墨也在一畔，有个穿老羊皮袄的黑脸老汉，白木香同赵巡捡打过招呼，又问那老汉姓名，这人姓余，因脸生得黑，正应他这名，这人单名一个铁字。听说同余主簿是远亲，一直跟在余主簿身边做事，对县里田地再熟悉不过。

  路上尚有薄雪未消，不过并不影响马儿走路。

  有风吹来，因穿的厚，也并不觉着冷。偶尔树枝草尖儿上有不知名的鸟儿跳跃鸣叫，有一种棕黄羽毛黑嘴儿小鸟，这里时常见到，白木香还不知道名字。突然有一道棕黄的影子从路上蹿过，白木香喊裴如玉，&1dquo;裴如玉，有兔子！”

  裴如玉笑，&1dquo;看到了。”

  &1dquo;哎，可惜没带弓箭，不然能猎几只兔子回去！”白木香急。

  &1dquo;你会弓箭？”

  &1dquo;我不会你会啊。”以前她就见过裴如玉和朋友出城打猎，白木香那会儿就特想跟着一起去，偏生她彼时和裴如玉半个仇家一般，谁都不理谁。那一次裴如玉带回好些野味儿，白木香还嘴上十分嫌弃的喝了碗野鸡汤。

  裴如玉说，&1dquo;今天先出城随便走走，以后有空还能出来。”北疆这里野味儿多，他们来的路上就遇到过野羊野驴，还有野兔野鸡之类，听说这里还有雪豹，不过是极难见到的野物了。

  &1dquo;我以前也逮到过一只兔子。”白木香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1dquo;是在田里捡到的，一只母兔子正在生小兔子，我没忍心吃它们。抱回家养了半个月，兔子们就自己打洞逃跑了。”

  城外是大片的田地和原野，积雪融化后，有黄绿色的冬小麦冒出来，这种冬天的绿没什么精神，颜色既深且暗，不过开春就能返青，五月就能收一季小麦。白木香说，&1dquo;我们老家都是种小麦，这里既是种小麦，怎么还能种稻谷，我听说稻谷都要种在水里的。”

  余铁道，&1dquo;大人的职田就在河边儿，挨水渠近，方便引水灌溉，是咱们这里为数不多能种稻谷的地界儿。”

  白木香看裴如玉一眼，心里就明白了，裴如玉的职田肯定是占据了月湾县最肥沃的土地。裴如玉没什么特别的神色，这是必然的，职田绝不可能是贫瘠的田地。哪怕是在这贫寒的地方，官员的职田也会是贫寒里最丰美的那块。

  裴如玉虽然没有白木香自小在乡下的经历，但自出城以来，他就现，县城东面的麦田明显比西面更加密集整齐，如果他所料不差，刚刚那位老农说的河流，应该也在县城以东。

  白木香的视线则多是停留在县城以东，她时不时还会跳下马，跑到田里去，拨开冻雪，摘下手套，摸摸冻的极硬的泥土地。裴如玉问她，&1dquo;看出什么来了？”

  白木香翘起下巴，一幅神秘状。

  裴如玉驱马在她身畔，说，&1dquo;东边的地比较适合种棉花？”

  &1dquo;棉花虽然也要雨水，实际上不怕旱，倒是地太湿润不大好。你看这边儿的田地，麦苗都疏疏拉拉的黄，等明年开春雪化了，这麦苗会长的好一点，可如果这块地真的肥沃湿润，麦苗不会出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块旱地，这种地种棉花最好了。”白木香一边套上羊皮手套，很有经验的说。

  &1dquo;少奶奶也懂种田？”余铁平时除了在余主簿身边帮忙，家里也有田地。

  &1dquo;当然懂了，我家就是在乡下，自小种地长大的。”白木香说。

  裴如玉侧眸看白木香一眼，他没忘记当初白木香同他讲过，说从小没有下过地的。面对裴如下的注目，白木香只好再解释一句，&1dquo;以前我家的田地是都赁出去的，后来织布得从收棉花桃开始干。见得多也知道了，什么样的地适合种棉花，什么样的地种出的棉花好，就心里有数了。”

  裴如玉唇角勾出一抹笑，&1dquo;还真是个行家。”

  &1dquo;那当然。”白木香眼梢轻扬，&1dquo;但凡棉花叫我看一眼，我就知道大概什么价位。棉布叫我摸一下，我就知道织的时候用多少支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