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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太长挡路是另一说。
像是条件反射,在液体进入前,裴雁来会闭上眼。那是肌肉一瞬的反应,我手指没有着力点,根本压不住。
反反复复七八次,我心里着急,但裴雁来不动声色,只一次又一次说,“继续。”
他难能静默地蛰伏在我掌下,像米开朗琪罗给美蒂奇家族墓地雕刻的那尊“晨”,在无声中向我交付了什么。
——他是让我帮他脱敏。
我知道我不能停手。
眼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之一,裴雁来的类吞咽综合症源于过强的戒备心,他极度自律自控,果决地处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弱点。
现在是得寸进尺的好时机。我这样告诉自己。
“裴雁来。”
我喉结一滚,胆大妄为地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猛地捏住我的手腕,我很痛,却变态地从疼痛中找到微妙的欢愉。我喉结一滚,凑近他低语。
“都可以的。就像你可以要求我服从……你可以相信我。”
是我这辈子说过最肉麻的一句话了。
五分钟后,耿一直打来电话。
和偷那什么似的,我和裴雁来一前一后回到操场,师生都坐到看台,草坪和跑道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志愿者在回收器械。
位置是先到先得,班里的前排都满了,我和裴雁来只好爬上最高那层,坐在最后一排的边缘。爬楼梯的时候,我挨个扫了一遍,没观众席里看到孙汀洲。
一回头,原来人家在主席台上当主持。多风光。
通报比赛结果,我们班一共拿了四个金牌,成绩不错,离近全校前三的积分只差一个奖牌。
最后一个公布的项目是男子两千米,说不紧张是假的。我胜负欲并不强,但这一次,我想拿到名次。
因为对手是裴雁来,我说了要赢他。
只是想到这个,我已经开始忍不住战栗。
“我能拿第一吗?”
我大概是疯了,竟然这么问我的竞争对手。
裴雁来闭着眼睛并不理会我,用完就扔这套倒是熟练。我早就习惯他的反复无常,但右手边的同学偷瞥了我一眼,似乎很诧异。
不知道是以为我终于疯了,还是惊异于裴雁来对我甩都不甩的冷脸。
播报这一项成绩的是广播站站长,叫罗婧,高二的文科学妹。柳叶眉下长着乌溜溜俩大眼睛,头不长,经常披着。
所有对裴雁来有意思的我都关注过。她也不是例外。
“现在播报,高三年级,男子两千米成绩。”
罗婧声线甜美干净,听起来像是夏天吃的第一口西瓜心,我却无心欣赏。
“第一名……”
心率逐渐加快。
“是来自高三八班的……”
我闭上眼睛。
如雷心跳捶着鼓膜,麦克风的电流声清晰可辨,场内乱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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