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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月已经有六年没有穿女装了,姬氏的心法也早就放弃了,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没有人能看低他,家主的位置再无人质疑。
他带回来的人被关在紫薇境最深处的天水阁,那里并非牢狱,而是姬无月的居所,人就在天水阁中的暗室。是从不敢进去,那里从修好之后就只有姬无月一个人出入。
钗环首饰都给她换掉了,只不过是普通的金钗虚虚挽着长发,流苏轻轻晃动,和她不安的心一样。换做是她,要么杀了,要么捧为上宾借人借力杀回蓬莱和明珠角逐,好坐收渔翁之利,无论如何不会是这样不作为。
虽然并未受到什么惩罚,但她确实真真切切从偶尔过来的姬无月身上感受到了杀气,姬无月是真的想杀她,那为什么不动手呢?
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今晚月色如何?”
姬无月还没有开口,被对方抢先,但他素来好脾气,倒也并未生气。“外面还是白天。”
“这样啊。”她艰难地挪动着慢慢愈合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这里暗无天日,她算错时间倒也正常。何况阶下囚哪有机会清醒地计算时间,她身上无缘无故就会出现足以致命的伤口,这是姬氏一族独有的阵法影响,但她自己足够特殊,这些伤口又会在她濒死的时刻慢慢痊愈。
即便如此,重伤、痊
愈、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看着自己的鲜血流淌,仅仅是这些救一救足够摧毁一个人的心智了。
她在这里发过很多次疯,现在就算是仇人的到来,也让她的精神违背内心的欢喜。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她问,“你不知道你们姬氏一族被我杀死多少人吧?”
蓬莱岛的扩张自然不会少了别的地方的削弱,妫氏和姬氏几千年的交情,她便从吞噬盟友开始。
姬无月平静地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再不喜欢自己的族人,那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不是裴松之,做不多无动于衷。
“妫岛主,你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
她轻蔑一笑,继续说着她如何残忍杀死他的族人。
“妫夜雪!”姬无月平复了一下,“你是想刺激我杀了你吗?你的算盘打错了,你做了这些事情,我只会更想折磨你。”
这个名字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更多的人都称呼她为妫岛主,或者其他的身份。名字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对她来说尤甚。
“看来裴松之还是很喜欢你的,我的名字都告诉你了。”妫雪夜脸颊的长发被她拨到身后,艳丽又冷淡的容貌在暗室中简直称得上流光溢彩,她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比之少年样貌的姬无月都没有成熟多少。
除了族人,师尊裴松之是第二个会让他情绪波动的存在。毕竟那个人亲手把他从捧上宝座,又轻描淡写地丢弃,和路上的垃圾一
样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姬无月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上来,这次没有克制住,穿过栏杆的手掐在了妫夜雪的脖子上,“咔嚓”一声脆响,她的脖子被扭断,躺在了血泊之中。
雪白的肌肤映着暗红的血,死不瞑目的空洞眼神直直对着姬无月,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安详。
姬无月喘着粗气,愤怒渐渐平息下来,他看着面前的尸体,不出意料,尸体开始动了,又是咔嚓咔嚓的声音过后,妫夜雪捂着脖子坐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这样也不行吗?你们姬氏一族的法术也太废了。”
“长生不老对从前的你来说是恩赐,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诅咒了吧。”
这是妫夜雪杀了无数她的命定之人得到的结果,除非她能爱上一个人,否则永远不老不死。
妫夜雪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四百多年前,我的女儿明珠刚出生,裴松之来找我的时候说过你,他说你连说出自己的想法都不敢……”
这一次姬无月没有再做什么,他反而点点头赞同妫夜雪:“你说的对,我害怕自己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只敢做个最乖的徒弟。”
见不能挑衅他,妫夜雪也觉得无趣了。
她的脸颊上还沾着血,是她上一此被姬氏阵法折磨到四肢断裂时流的。
姬无月的手从牢笼缝隙伸了过来,尽管心里求死,面对刚刚掐死过她的手,妫夜雪还是瑟缩了一下。然而这一次姬无月并没有
想要伤害她,反而帮她把粘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后面,顺便用清洁术将这里变得干干净净,包括她。
过去几百年里,因为姬氏和蓬莱的关系,妫夜雪见过很多次姬无月,他身着女装,同样美貌非常,现在换回男装,依旧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年,这让妫夜雪有些怀疑,裴松之收徒是不是一定要非常好看才行。
堪称漂亮的少年有着不算很重的洁癖,总喜欢所有的东西都干干净净,哪怕是敌人或者囚犯。
收回手的时候被妫夜雪抓住,她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姬无月垂眸看着她,眼中的恨意不难发现。
但妫夜雪却因为他的动作发现了另一件事。
少年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挂着一根红绳,堪堪露出了吊坠的其中一角,那是万法门的护身符。
一霎间她明白了。
妫夜雪放开了他,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无比肯定:“你喜欢的女孩子被我杀死了?”
一瞬间姬无月的神色变得尤为可怖,“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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