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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罗莎听得满头雾水。他是在谈马丁先生的遗嘱？这个孩子（琥珀的孩子？）是不是遗产受益人？她假装要拿手帕，打开提袋，借机按下录音机开关。她觉得这次交谈将会很辛苦。&1dquo;你是说，”她设法集中精神，&1dquo;政府会得到那钱？”

  &1dquo;当然。”

  她附和着点头，&1dquo;事情对我们很不利。”

  &1dquo;一向都这样。可恨的贼，把你偷得精光，为的是什么？为了让那些流浪汉可以花纳税人的钱，像兔子一样生一窝孩子。真让人痛心。市立收容所里有个女人生了五个孩子，每个孩子的父亲都不同。我该怎么说？他们都是废物。我们国家要养育的下一代就是这种孩子吗？一无是处，没头没脑的。鼓励这样的女人生产，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真该让她结扎，不要再生了。”

  《女雕刻家》三（4）

  罗莎不想卷入这种论战中，更不想激怒他，于是含糊其辞地说：&1dquo;我想你说得对。”

  &1dquo;当然对，那种人应该让他们断子绝孙。应该让她和她的孩子领不到救济金活活饿死才对。我该怎么说？适者生存嘛。没有一个国家会像我们这样纵容那些堕落的懒虫，更不会有人付钱让那些懒虫生一窝小懒虫出来。令人痛心。你有几个孩子？”

  罗莎淡淡一笑，&1dquo;一个都没有。我单身。”

  &1dquo;懂我的意思吧？”他大声地清了清喉咙，&1dquo;令人痛心。我该怎么说？像你这样的良家妇女，才应该结婚生子的。”

  &1dquo;请问你有几个，呃，你是———”她在翻记本，好像在找他的姓名。

  &1dquo;海斯。海斯先生。两个男孩。好孩子，当然，都已经长大了。只有一个孙女，”他愤愤不平地说，&1dquo;这样不对。我一再告诉他们，他们有责任壮大自己的阶级，应该多生几个，增产报国，可是他们只当我在放屁———请原谅我口不择言。”他的面庞因长年的怒容而留下深刻的皱纹，显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偏激论调。

  罗莎知道必须设法转移话题，否则老人会说个没完没了。&1dquo;你的观察力真敏锐，海斯先生。你为什么那么确信，逼琥珀放弃她儿子会带来麻烦？”

  &1dquo;总有一天，他们又会想要他嘛，这是人之常情。人总是这样，对不对？才刚丢掉东西，就开始后悔了。不过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丢掉了。我老婆就是这种人，老是把东西往外丢，瓶瓶罐罐的，什么都丢，两年后想找却无从找起。至于我，则是个收藏家。该怎么说？我珍惜一切。”

  &1dquo;这么说，你的意思是，马丁先生在凶案生前并不为他的孙子操心？”

  他用拇指和食指揉搓着鼻头。&1dquo;谁知道？他一向闷不吭声，这就是罗伯。坚持送走孩子的是吉宛。她不肯把孩子留在家里。也难怪，琥珀还那么小。”

  &1dquo;她当时多大？”

  他皱眉，&1dquo;我以为克鲁先生早就知道这些了。”

  她嫣然一笑。&1dquo;他是知道，不过，就像我刚说的，这不是我分内的工作。我只是觉得好奇。听来好悲惨。”

  &1dquo;是很惨。十三岁，”他若有所思地说，&1dquo;琥珀才十三岁。可怜的孩子，根本还不懂事。学校里的臭小子要负责。”他朝他屋后扬了扬头。&1dquo;林园综合中学。”

  &1dquo;琥珀和奥莉芙就是读那所学校？”

  &1dquo;才怪！”他谈出兴致来了。&1dquo;吉宛才不肯让她们读那种学校呢。她送她们到学费昂贵的教会中学，她们在学校中学得了知识，却对现实生活一无所知。”

  &1dquo;琥珀为什么不堕胎？他们是天主教徒吗？”她想起奥莉芙提起胎儿被冲入下水道的事。

  &1dquo;他们不知道她怀孕了，还以为只是变胖了。”他忽然格格笑出声来。&1dquo;匆匆忙忙送她上医院，以为患了盲肠炎，结果却蹦出一个生龙活虎的小男婴。他们隐瞒得很好，是我见过的最会掩饰的人。连那些修女都不知道。”

  &1dquo;你却知道。”她提醒他。

  &1dquo;我老婆猜出来的，”他的神色变得凝重。&1dquo;看得出来有点不对劲，绝对不是盲肠炎。吉宛那天晚上几乎要崩溃了，我老婆金妮就猜到了。不过，我们守口如瓶。没必要让那孩子受折磨。不是她的错。”

  罗莎在脑中估算了一番。琥珀比奥莉芙小两岁，如果她还活着，如今也有二十六岁了。&1dquo;她儿子十三岁，”她说，&1dquo;而且可以继承五十万镑的遗产。真搞不懂克鲁先生怎么会找不到他。总该有领养记录吧。”

  &1dquo;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老人失望地将假牙咬得格格作响。&1dquo;不过，或许是谣传，全是道听途说。”他满脸不屑地说，仿佛这可以解释一切。

  罗莎对他的评语不置可否。他说话没头没脑的，目前还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只能稍后再慢慢推敲。&1dquo;告诉我奥莉芙的事，”她游说他，&1dquo;你对她的所作所为是否感到惊讶？”

  &1dquo;我跟那女孩不熟。”他从牙缝间吸了口气。&1dquo;而且，小姐，在你认识的人被分尸后，你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而是痛心。我的金妮就是这样。案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到两年就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