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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晚节不保（第1页）

终于毕业了。

真是谢天谢地。难怪富小晶的爸妈要叫她转学到城山市、直接去读初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六年级”于我们而言，实属画蛇添足。

主要是那一年，我们连个正经课本都没有。原本的学习计划早都按时完成了，老师不知道接下来该教什么、学生也不知道该学什么。语文老师干脆炒起以前的冷饭，数学老师则指定了一本刁钻古怪的奥数题，由她精选一些来学，下学期又不知从哪里打印来一堆晦涩偏门的题目，号称拔高一下。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思本就被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车小棠、以及围绕着他的花团锦簇所吸引，近来又新添了许多声色犬马的玩物，全然无心向学，只感到一种拖泥带水的焦躁。

六年二班的其他同学们也和我半斤八两。人人脸上皆带着偷得浮生一年闲的笑，学习氛围差到了极点，教室里每天乱哄哄的，连班主任都不太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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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老师并不打算放过在她眼中是可造之材的我。

有一天下午，杨老师公布说，过些天会有一场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愿意报名的一会儿放学留下，学校要进行选拔测验。

她谆谆善诱，我却兴致缺缺，放学就赶紧走了，施小宁也是一样。——可叹，我在学前班时所企盼的天降大任，如今真的来临了，但我已非当初满腔热忱的莫小冰。

谁知第二天，老师说合格的人太少，只有杨小宛、陶小雅和一个后来居上的男生林小博，非叫我和施小宁也做那张卷子试试。我们无奈之下答应，结果都得了56分。

就这，已经算班里前五的成绩，于是我们俩被赶鸭子上架，凑数去第一小学考了场艰难的试，但正如意料之中地，并无任何下文。

直到上初一时，我和我的学霸同桌、来自一小的乐小说起考过奥数的事，乐小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说，彼时他们代表小城去城山市参加奥数竞赛，成员中来自二小的可只有三班的冯小燕一个。

原来，我和施小宁根本止步在了不值得一提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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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是英语竞赛，或许会好一些。毕竟语言是我所擅长的。

只是我生得早了，那个年代小学还没开设英语课。班上没人会说半句英语——除了一句夹生的“嗨喽”；我当然也不会。

有一天上学路上，我心血来潮，让我妈教我一句英语，好去学校显摆。——我妈英语水平稀松，但虐虐当时的小学生是绰绰有余。

我妈问，你想学一句什么呢？

我说，骂人的那种。

于是我妈教了我一句“youaread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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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头看，这句话似乎太中式英语了些。

如果地道点，说“youdog”，或者“youarea1uckydog”，应是调侃的意味更浓，并不像中文的“你是条狗”那样具有贬低性质；“areyouacatoradog”是问你性格像猫还是像狗，“youareadogperson”是说你很喜欢狗，“youork1ikeadog”则是说你工作太拼命了。

即便是“you1ook1ikey”，也绝非什么谩骂，而是有科学依据可循的事实。心理学家说，人们喜欢熟悉的事物，买狗的时候挑的“最顺眼”的那只，其实是跟自己气质上最像的。

狗呢，也会模仿主人的行为。两者之间不但像，而且越来越像。

总之英语的“dog”，倒不必是《大话西游》中夕阳武士脱口而出的那句“他好像条狗啊”。

不过多年后，随着时代的展和文化的交融，中文的“狗”字也逐渐转向调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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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当日的二小二班，“youareadog”已足够充作我炫耀的武器。

我摆着一张高深莫测的扑克脸，声称跟对方讲一句英语。等他们望尘莫及地膜拜我前的英语水平之后，再洋洋得意地讲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然后欣赏其脸上呆若木鸡、咬牙切齿、又嫉又恨的美好表情。

直到我玩腻为止。

当然，对于敏而好学的，我也不吝啬，把句子的各个单词和音倾囊相授。

过了好些天，昆小鱼突然跟我说，莫小冰，我跟你说句英语。

我说，好啊。

于是昆小鱼开口说，“youareadog”。他嘴角带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