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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同桌也是个小女孩，短头，假小子似的，身上的校服已经脱掉了，小心叠在桌洞里，穿着破旧的短袖，摇摇头，想拉她坐下。

  这个问题似乎对他们很重要，全都小鹿斑比似的在等答案，云潆算了算，告诉大家：“飞机两小时，高铁快六个小时。”

  云潆看了看讲义夹里的座位表，提问的女孩叫英卓，她的同桌叫拉玛，男孩叫阿鲁。

  小英卓惊呼一声：“那么远啊！比我回家还远！”

  “高铁我见过！方老师给我们看过纪录片！”

  “是老方老师啦！”有人小声反驳。

  然后所有的孩子，包括这个上岗的云老师，都偷偷去瞧教室尾巴的小方老师。

  方清源的目光一扫过来，孩子们纷纷把脑袋转开，云老师也把脑袋转开，翻开课本，开始上课。

  很顺利，她刚念了上半句孩子们就能齐声照着课本补上后半句，甚至能抢答，抢完大家嘻嘻哈哈笑。

  云潆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美术课，没必要太严肃。她捏着粉画了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在窗边站着一只小松鼠，活灵活现。

  这是教案上三年级上学期的第一课，需要孩子们掌握基本的观察能力，用线条勾勒物品形状。

  云潆有教师证，正儿八经美术专业毕业，心里有谱，提前下载了课件，照着教材教准不会出错。她挑选学生回答这个问题——

  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里面有什么？

  英卓站在那儿认真想了想，告诉老师：“我没有房间，我和阿嬷住在一起，阿嬷给我打了一张书桌，我很喜欢。”

  拉玛被念到名字，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出任何声音。

  阿鲁嘻嘻笑：“老师，我知道，她每天睡地上，他们家小孩都睡地上！”

  英卓瞪了眼：“你不要说话！”

  拉玛偷偷瞅了瞅老师，脑袋压得更低。

  云潆让她坐下。

  她给每个人都了一张白纸，让他们照着画。

  只有一个孩子没有动，反而趴在桌上。

  云潆走过去，现他在睡觉。乱蓬蓬的头，脏兮兮的衣领，被逼着剪干净的指甲。

  阿鲁推推他：“阿木起来啦！老师来啦！”

  男孩揉着眼看了看这个老师，又赖赖睡下去。

  云潆蹲下来，就这么矮蘑菇一样蹲在地上，甚至比孩子的视线还矮，至下而上看着这个孩子，小声与他说话：“老师送你一颗糖，学着画一下好不好？”

  前桌的英卓友好地递上自己的水彩。

  阿木嫌烦，翻到另一侧睡觉，说什么都不肯。他的美术课本皱巴巴的，撕下来几张折成飞机，放在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