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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逐字记下写了,忙递于叶晨霜看,叶晨霜对着吟诵了一遍,笑道:“这是把今日送灶王爷上天的事和心思全写在诗里了,有趣,只是题目还空着,老爷趁便把题目想了,让兰姨娘写在上面,明日让人装裱了就挂在厨房岂不更好。”
端木华看太太问起题目来,愈来了兴致,想了想说道:“就叫《祭灶》如何?”
叶晨霜看着文姨娘道:“早就听说文姨娘在做女孩时就善作诗词,今日怎么也不说话,倒让我这半瓶子醋不停摇晃。你看看老爷这诗写的如何,也给点评点评,我们也长些见识。”
端木华也笑着道:“双怡,我是知道你的,也就你是个女儿身,如果是个男子,这诗才定不在我之下,你就不要谦虚了,等会你也即兴来上一,与我这琴瑟和鸣岂不是一段佳话。”
端木华说完又转身对兰姨娘道:“文姨娘的诗你也记下来,将来也要装裱出来的。”
兰姨娘看叶晨霜也点头示意,才答应着铺开纸。
文姨娘本来就在诗文上有些见识的,今日听太太让老爷作诗,早就蠢蠢欲动了。又兼自入府以来,端木华和叶晨霜对她格外抬举,心中未免得意,觉得是自己诗才学问相貌让太太和众人折服,所以才有今日地位。并得寸进尺想着凭自己这诗才做个姨娘实在委屈,就是这端木府太太也当得起。正所谓得意忘形就会忘乎所以,自认为除了她别人大约也就识得几个字而已,做诗这样事这府里除了老爷也就是自己了。
因此听端木华让她做诗,也不推辞谦让,张口便吟道:“天寒人间暖,年肴又添香。且除旧尘烟,喜留今朝欢。风炉咏平仄,清酒话前缘。冬神梦故园,梅仙觅红颜。祭台摆心愿,万代千秋篇。”
文姨娘说完,端木华便道:“双怡这确实在我之上,太太,是不是?”
叶晨霜笑道:“老爷知我在诗文上不擅长,你问我我哪里说得上来,还是老爷自己说吧!”
端木华笑看着叶晨霜说道:“太太也太谦虚了,你日常家事多,在诗文上虽下的功夫不大,但好歹也读过几年书,且岳父每年过年时都要你们姊妹们比文斗武,我知道你可以的。”
叶晨霜听端木华如此说,便将两诗稿又拿起来看了一遍说道:“两诗各有千秋,老爷这紧扣题目,将今日祭灶情景全部用诗句表达了出来,尤其醉饱天门时,长短勿再思,将灶神上天后的情形和我们的祈愿全都写出来了,虽无抒情语,但既合景又朴实。文姨娘这以诗寄情,且是大情怀,里面有俏皮,有深沉,作为闺中女儿,让多少人羡慕啊。我搬门弄斧胡乱说的,大家不要见笑才好。”
文双怡听完叶晨霜对她的诗文的点评,心想:我这诗连老爷都甘拜下风,太太不过略识得几个字,现在虽吃穿用度与太太平齐,但名份上总低着一等,有机会让老爷把我写的诗拿去给他同僚看看,不出一年我这风头定盖过太太去,到那时我或许也挣个平妻的名份,我这孩子将来也算是嫡出的,那家产少不了我们娘儿俩的。想到这心中得意,面上也越高兴起来,仿佛心中所想已成现实。
端木华听完叶晨霜对他和文双怡诗文的点评,尤其听到叶晨霜对文双怡所作的诗居然给出这么高的点评,略有点感动,忙端起酒杯道:“敬太太一杯,这点评的甚是到位用心,尤其对双怡甚是抬举,来,大家端起杯一起敬太太一杯吧!”
看大家一齐喝了,叶晨霜看着端木华笑着说道:“老爷别只盯着诗看,兰姨娘辛苦了写了一场,她的字你也点评点评!”
端木华听了便拿起兰姨娘写下的两诗笑道:“兰姨娘这字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练过的,看着临的是王羲之的帖,字型规范、重心平稳,笔画舒展到位,比例恰当,虽未达到风神俊逸,但也有些大家风范的苗头在里面。很不错。”
叶晨霜似有心事,听端木华说完却着呆,兰姨娘听端木华说完,见太太不言语,便不接话。端木华看着叶晨霜道:太太,我说的可有理?兰姨娘这字假以时日还是拿得出手的。
叶晨霜这才回过神,口中回道:“老爷评的自是错不了,兰姨娘还不谢谢老爷提点。”
兰姨娘听了忙站起身道了个万福并说道:“谢谢老爷夸奖,佩兰接着再练。”
端木华看叶晨霜今晚高兴,便转头看着她说道:“太太,今晚大家高兴,不如我抚琴,你来一段剑舞如何?”
叶晨霜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剑都好久没摸了,这冷不丁的怎么舞?”
端木华道:“我知道太太那剑舞是见过大世面的,听说皇上都曾当面称赞过,虽许久未练,但那动作必定剑到心到,上回在岳父家,你就托故不舞,今天好歹给我个面子,来一段吧!”
叶晨霜看端木华兴冲冲的模样,又说得这样恳切,也不好拒绝,便对丫头半夏说道:“去把我的寒苍剑拿来。”
端木华看着叶晨霜说道:“太太这把寒苍剑可是皇上亲自赏的,是咱们府的镇宅之宝,等会拿来你们好好看看,宫里每每也有赏赐,但皆不如这把剑名贵,听说是吐蕃一个什么王手中的宝物,被打败后成了战利品,兵士们现是个好东西,就献给皇上了,后来皇上知道咱们太太好舞剑,就拿出这把剑让太太在宫里舞了一回,皇上高兴,当场就把这宝剑赏给太太了。”说完,看着叶晨霜笑道:“太太在,我说的对不对?”
叶晨霜点点头道:“老爷说得都对,正是皇上赏的。那时我还未出阁,时常练习,后来嫁过来,事情比较多,那宝剑就一直挂在屋里日日生尘了。”
端木华笑道:“太太过于谦虚了,这剑哪里日日生尘了,前些日子太太回娘家还专门来取了这把剑去,听说太太还收了好几个徒弟跟着你学剑舞,可有这事没有?”
叶晨霜听端木华说完,便点头笑道:“虽确有其事,但也不似老爷说的那样夸张,并无收徒一事,露儿和我那弟弟还有侄子侄女儿原就会些,只是跟着我跳了几回,我也就会那两下子,那里就够得上收徒弟了。咱们这府里你和双怡是极会做诗的,佩兰字上有专攻,只我是个无所事事的,不过混日子罢了,今日老爷非要让我献丑,赶鸭子上架,不过今日是小年夜,不好扫了老爷的兴致,少不得厚着脸皮给大家舞一曲,给这年味中多添些味道出来。”
正说着,丫鬟半夏就拿着宝剑进来了。几个人出来到堂屋里,早有下人在屋中放了一把五弦琴,端木华便坐下开始抚琴。叶晨霜从半夏手中接过剑,便随着那琴声开始舞动起来。
端木华今日刻意抚的是叶晨霜最喜欢的剑舞曲《剑器词》,那铿锵的曲调将视死如归的气势表达的尤其刚劲酣畅。
随着乐曲声扬起,只见叶晨霜用那个戴着祖母绿戒指的手从剑鞘中拔出着幽幽青光的剑来,手腕不停旋转,那青剑也如闪电般快闪动着,剑光闪闪,与她身上那身青色身影倒相得益彰甚是融合,几个飞仙动作后,叶晨霜将手中剑同双袖同时甩出,身体去随着腰肢向后弯去,在那里稍作了停顿,才又将身子翻起,随着几个剑花滚来,众人皆看得入了迷。
两个丫头站在墙角悄悄说道:“太太这腰好软,都快探到地面了,那双臂倒扎得稳,一丝不动。”
“快看那剑的寒光,正配这寒苍剑的名字呢,这剑舞太太称第二,怕是满京城也没人敢说第一了吧!”
文双怡看到叶晨霜舞剑,心中虽也羡慕,嘴上却对兰姨娘说道:“太太年龄也大了,这舞刀弄枪的也不怕闪了腰,老爷也真是的,非要太太舞剑,我这怀着身孕呢,哪里看得这些刀光剑影,惊了胎可如何使得。配着老爷这曲子让丫头们跳段舞岂不更好。”
兰姨娘听文怡娘如此说话,便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叶晨霜那剑中带着厉风的舞姿在空中飞跃起腾。
转眼就到了大年初二,一早端木华就披着白鼬皮做的墨绿色金泥绘锦缎披袍,手戴一幅褐色皮质手套站在院子里等着和叶晨霜一起去叶府拜年。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方见叶晨霜穿着貂皮做的一件秋香色蜡缬袄子,头上戴着一顶四周镶嵌着各色珠宝的秋香色浑脱帽,手戴一个秋香色团花纹锦缎暖筒,两个小丫头扶着出了屋子。
院子里早有两个婆子抬着紫檀木绘着卷草纹的檐子候着。袁妈穿着一件半旧的褐色兔毛锦缎袄,拿着叶晨霜平常用的提梁奶足底花纹柄海裳形状喜上眉梢图案的袖炉,半夏则和四五个丫头穿的都是同色的青绿驼毛袄,每人青绿菱纹罗手衣上皆端着一个鎏金仙鹤翼鹿纹银盒,里面装着巾帕等叶晨霜常用之物随在檐子后面。
出了府叶晨霜又换上茶色万福图样青偏幰双辕双轮犊车,后面一辆无盖犊车上则坐着袁妈和半夏几个丫头。端木华自骑着平日骑的蒙古马一齐来到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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