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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怨军三(第1页)

江枫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不由得喜上眉梢,躬身道“多谢大人成全。这船咱们要了。”陈贞又暗骂一声“土包子”,便挥挥手,让人带他们去缴费。谢平川走出几步,忽然“哎呀”一声,浑身摸嗦索起来,似乎丢了什么东西。

陈贞懒得理会,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现自己脚边有一块亮闪闪的东西,他低头将那东西从地上捡起,原来却是一枚玉佩。那玉佩晶莹剔透,捏在手里温润滑爽,似乎是一件有生命的活物一般。他仔细看了看,玉佩一面刻了“君子”二字,一面刻了“不器”二字。

陈贞看到如此美玉,心头贪念顿起,他见谢平川已经急匆匆走了过来,将那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谢管事可是在找此物?”谢平川一脸如释重负的道“托大人的鸿福,幸亏这宝玉未曾丢失,多谢大人!”

陈贞笑道“谢管事,我看这玉佩写着‘君子不器’,你们商贾人家,佩之似乎不妥吧?不如让与身份相衬之人佩戴,不使明玉蒙尘,岂非美事?”谢平川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讷讷不言。陈贞心中顿时大怒,区区一块玉佩,这些唯利是图的商贾竟敢不双手奉上,刚才还道这老谢老成持重,想不到也这般不晓事!

谢平川看火候差不多了,拱手道“大人容禀,本来似这等宝玉,只有大人这般人品方可配得,草民如何敢藏私。只是,只是这玉佩是弊东主至交秦大人所赐,实在是这个……”“秦大人?哪个秦大人?”陈贞皱眉问道。“哦,就是御史中丞,秦桧秦大人啊。”

“啊?”陈贞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个鸡蛋,问道“你所言当真?”谢平川苦笑道“小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开这种玩笑。秦大人眼下正在福建东路公干,东主命小人南来带着此物,就是为了拜访秦大人时以为信物,还请大人千万见谅。”

陈贞暗自心惊,秦桧他当然是知道的,据说自从此人南奔归宋,就成了官家身边的红人,此刻如日中天,与自己一个从七品小官可是天壤之别,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不知道郭守义怎么勾搭上了此人,这郭三手眼通天,真是不可小觑。此事虽然不知道真假,官场经验却告诉他不能冒险。

陈贞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将玉佩用袖子擦了擦,双手递了过去。谢平川郑重的双手接了收好,又故作神秘的道“不瞒大人,秦大人曾作书告知我家东主,据说朝廷将有大动作。东主打算将江北产业南迁,因秦大人也有些北地产业,托东主代为处置,无奈弊处船只运力不足,因此才来麻烦大人您。此间事了,小人便去寻秦大人告知进展。”

陈贞恍然,原来秦桧在十三浦商帮有暗股,难怪郭守义一个老粗竟能经营起偌大的场面。似这等背后参股民间产业的事情,在大宋高官之中倒也平常得紧,他不由得又信了几分。想起刚才自己差点闯下大祸,陈贞心头一阵后怕,干脆亲自带着二人去衙门歇息,跑腿的事丢给自己手下去办了。

五日后,明州码头,两只大船并列停靠在岸边。江枫第一次踏上真正属于自己的大船,满心欢喜的东摸摸西看看,爱不释手。

上船之后的感觉,与在下面看又是不同。这战船比货运的福船多了一个艏楼,艉楼则更靠近船身中央,使得重心靠前,船头略沉,更适合在恶劣环境下压住浪头前行。艏楼和船帮外侧均是如城墙垛口一般的厚木护板,海上作战时可以放炮射箭。在甲板上,留出了八个专门安防石炮或者床子弩的四角凸起的凹槽。船上装了三根桅杆,主桅高二丈三,次桅二丈,小桅一丈二,均是上好楠木所造,以铜箍层层加固,坚实可靠。船两侧共开有六个活动窗口,打开后可以放下劈水板协助转向,或者换成六根大橹加航行。陈贞早已暗悔不该要价五千,但话已出口,只得想办法在别处补救。他将船上帆具、索子全部换上新的,又赠了一套备用帆索,仅这些东西也值个两三百贯了。最终陈贞以一万缗钱引结了船费,算是给江枫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海风吹动青色的认旗哗哗作响,旗子上绣着“厚德”二字,这是江枫给这艘船起的名字,取“厚德载物”之意。他把广福号人手分一半到厚德号,两船鱼贯而行,驶出了明州港。

这次的目标不是回建康,而是青泥洼,江枫要将藏在那里的资材转运到平安港去。将来要建立自己的船队,这些资材必有大用,否则放在青泥洼慢慢朽烂,实在可惜。船只逆风而行,尽管船舱是空的,依然如同乡下的牛车般慢吞吞的。江枫正好趁此机会熟悉新船驾驶,让水手轮番操控新船帆索等设备;老于收了梁五、赵石头做徒弟,教他们舟师的一些基本技能;张振玉则训练众水手射箭技巧和船战配合。众人各忙各的,日子倒也充实。船队一路经定海、扬州向北,绕过交州、蓬莱,进入风平浪静的北海。

这一日巳时,天气晴朗,望斗里的水手指着远处对下面大喊“有船!正北方!”江枫微微奇怪,自打北方沦陷,大宋海商基本绝迹,此地不应该会遇到海商,难道是高丽人的船只?那船就在正北航路上,江枫命船队继续前进。

距离拉近了些,江枫看到那船的船头几乎淹没在水里,眼看着就要沉没。船上的人似乎是看见了他们,船尾有人挥舞着一块红色破布,向这边大声呼救。江枫立即命令把船靠上去。

两船还离着五六丈距离,那边船上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纷纷跳水向他们游来,在如此彻骨冰冷的海水中,有的人一入水便沉了下去,还有些不会游泳的,在船上号哭呼救,声音惨不忍闻。江枫一边大喊“不要下水!”一边急命人放下几条小船,把周围落水的人一一救起。

他亲自驾驶小船靠到那条破船边,将剩余的人也接到船上。纷纷攘攘直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将所有人都转移过来。看着已经有一半浸在水中的破船,江枫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些被救起来的人,全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刚才落了水,在寒风中抖成一团。

刚才挥舞破布的是个少年,那破布却是一面旗子,绣着斗大的“常胜”二字。江枫命人将这些人带到舱中喝热些水,吃点东西。那挥旗少年满脸悲戚的将旗子小心收好,他看到江枫指挥救人,知道他是船主,来到江枫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多谢大官人救命之恩!”

江枫伸手将他扶起,问道“小兄弟,你们是哪里人?怎么会在此处落难?”少年眼圈红,胸膛起伏了几次,终于吐出几个字“俺们是常胜军。”

“常胜军?!”江枫心头一震,没想到在这大海之上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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