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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梦＼人生若只如初见2（第1页）

曲终，舞毕。

她轻提起裙子，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可以看到她光洁如玉的小脸泛着红润，像一个等待他评论的小女孩。

我是大祭司，我是大祭司……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然后又想，这大概可以称作巫舞，她在与自己进行巫术方面的交流，对，纯粹的交流。最后他总结，——不算违禁。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跳舞给别人看。”她略微喘气。

“哦？”他坐在斜卧的树杈上微笑道，“真好看！”

“嗯。”她有些喜悦的点一下头，灵动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兴奋，少了些许忧郁。

“以前我都是看那些宫女跳，她们都不教我。母后甚至呵斥我，不许跳舞。我偷偷自学，还总是摔跤，……我是不是很笨？”

“不会呀，你跳的真的很棒。怎么会以为自己笨呢，是不是练舞的时候，他们伴奏没有我好，嘻嘻。”一下子，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随心所欲的“黑衫侠”，赶紧打住。

讪讪的笑笑，他轻轻从树上跃下，向外走了两步，回身看向公主。

空谷幽兰之姿，翘以盼，四周美景融于一体……美得自然、纯粹，他看得微微愣神。

“将军的笛声确实好听。宛儿还想，……还能再来，听将军吹曲吗？”她支支吾吾的羞涩道。

“不能。”他想说，不知怎的话在嘴边又咽下去。

他垂下眼帘，转身支了支手，“公主殿下累了，我再送你吧。”

——

在走出禁林的路上，她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你知道禁林为什么不能踏足吗？因为这里是国运之地，一国气运的风水都被束缚于此。这里设有最强的迷阵、杀阵，一不小心就遭遇不测。还是祭祀占卜，预测祸福，守护命脉的重要场所。你要是被陛下看见了，你可就把我害惨了。”他转头看到公主把头埋得很低，毫不自觉的补充道，“祭司可是很危险的，我可保不准你不会遇到哪个坏家伙给抓去当了祭品。”

“要是……”公主语气柔弱的说。

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闪现晶莹的泪光，“如果我遇到他们，你会保护我吗？”

“呃……”他不禁神色一呆，拂袖一挥，隔空抹去她的眼泪，“你真的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不，我只知道你是将军就够了。”她轻轻地摇头。

他的内心微微一颤，他感到那个叫“黑衫侠”的小人有复苏的迹象。

他沉沉地闭上眼，思虑万千。

此时，他们正经过一个小山坡，青色的石头长着一些苔藓，容易打滑，对于公主来说更是要小心翼翼。虽然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这条捷径。翻过它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便出了禁林。

其实竹林才是禁林的重地。本来大祭司在禁林的区域应该设在“太极图”的阴阳眼位置，风水上一般认为那里是聚运的龙眼。但他不那么做，他喜欢这片竹林，认为竹曳是最能让人清净怡心的事物。

“公主殿下。”他在坡上伸手。

当她提着罗裙，玉手轻搭，一股细微的酥麻感传入他的脑海。他看向她出尘忧郁、清秀如仙的面容，只觉美丽不可方物。

青翠而纤细的根根美人竹，排列丛杂而不失方称。风吹过，竹子波浪般荡漾开，摇曳如舞，像拨动了谁的心弦。

“你父王——哦不，陛下赐我这片竹林的时候，曾经叫我起个名字，我说就叫竹林吧，竹林不会变成其他的林子。陛下笑着说，本来想起名守望林，永镇大国气运，但竹子虚心，不受那些妄名，那就叫玉（御）竹林吧。”他摘下一小节竹枝叼在嘴里，漫不经心道，“我说陛下过誉了，虚竹莫敢当啊。公主看这片竹林如何？”

“将军认为竹子空心，有虚心的品质，实质是心虚。宛儿不好妄下定论。只是，这竹子随风轻舞，实在是美不胜收，当担得起美誉。”她环顾四周，忽然眼睛一亮，有些欣喜道，“采花蝴蝶翩翩俏，不见天云不回头。”说着，她就去追那些可爱的小虫子去了。

“小——心。”他想制止，但没来得及，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他苦笑的摇摇头，想到她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触“禁阵”，现在应该也不会吧。

“嘻嘻。”蝴蝶绕着她的身旁飞舞。每当她抬起头，像是见到喜欢的事物，脸上绽放满足的笑容。

“一喜一悦随心所欲，是真心？”他喃喃自语，又忍不住吟诵道：“空谷幽幽君子心，伊人竹下回眸笑。”

命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一有生命，生命构成了丰富多彩的世界；二有使命，每个人出生就是为了寻找，然后完成自己的使命；三有命运，一条隐形的线，一段冥冥中的牵引，一道注定的玄之又玄的轨迹……就像他与她的相遇。

在这个世界，有生就有死，死去的命又称作亡灵。灵是一个贯穿生死的概念，组成生命、赋予生命意识的是灵，组成魂魄、赋予精神的是灵，古森林的精怪会说话，因为它获得了灵，人死后的怨念也是灵……大祭司的使命就是“镇灵”，在禁林中这片竹林镇压着无数的亡灵，他要守护这片林子，守住一国气运。有时，他与它们交流，试着净化它们；有时，他要获得它们的力量，即“通灵”，来占卜、祭祀。

而它们真的是亡灵吗，他也不确定，只觉得那是不太友善的一股气息，当其冲破封印在空中肆虐的时候，它们会攻击普通人，钻进人体内，使人甚至错乱，昏迷、或癫狂，甚至暴毙。

亡灵是不是真的能操控现实的人，他只是听说，但不迷信；很可笑呢，身为大祭司不信迷信，他本身所有的不就是迷信吗？

“公主殿下，回去吧。”他送她到竹林的边缘，“这是最后一次来禁林了，不要有下次好吗。”

“可是我……真的还想来。”她不死心，语气中略带哭腔，显得楚楚可怜。

“不行！”他严厉道，“万一我练功的余波伤到你，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陛下交代。”

“练功？大——将军也要练功吗？”

“当然，每晚我都要召一只……精灵。”他临时把“亡灵”改成“精灵”。

“精灵？”公主雀跃道，“是它们吗？它们是你召的？”

他看着她指着一团空气，一愣一愣的。

“你……也看不见呢。”她眼中的神采像一团火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