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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和林氏便不好再留，林氏只一迭声的嘱咐&1dquo;日后要常来常往”，裴夫人拍着她的手像是很知道&1dquo;常来常往”的情意。

  裴云铮随母亲闷闷登了车，无心这一路风景，

  崔夫人倒是在郑家留了一晚，崔煜同郑泽昭住了一个院子，崔夫人便住在了松jú堂，此行相见两高兴，崔家母子回清河没多久，便差人送了纳征礼，王氏打心里头高兴，——她最记挂的郑明珠的婚事终是定下来了。

  ☆、第57章

  崔家是极体面的人家，聘礼自然也是丰厚，除了钱币、金玉、布帛等还有马匹、各色食品、以及寓意吉祥的合欢、九子蒲、长命缕等等，又特请了鸿胪寺的礼官持着&1dquo;通婚书”前来行聘，王氏心里很是满意，大老爷和邓环娘在府中设宴款待了来使，临了又赠了锦衣，吃食等回礼，并附了&1dquo;答婚书”，这婚约便订了。

  之后郑佑诚又和崔家二老爷来回了几次书信，两家你来我往的又客套一番，最后将婚期定在了明年三月。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五月中，大老爷郑佑诚一年的守选期已满，吏部的政绩考核下来，调任从五品雍州通判。

  ——雍州在京畿附近，属长安以西，北枕千山，南带渭水，是个军事要地，如今兼任雍州总管的便是毅郡王徐璟。

  北方官员迁调京中前，大多都会在雍州呆上几年，雍州几乎成了进京为官的另一块跳板。

  大老爷郑佑诚拿着一纸任状与自己的老父面面相觑，轻皱着眉头道：&1dquo;自从父亲告病辞官之后，一直也不愿儿子再入京为官，瞧着皇上当年的态度也是有隐隐有这个默契的，因而我这些年迁升也一直缓慢，怎地如今要将我调往雍州去？”

  老太爷抖了抖手里的书信，往外看了眼沉声揣度道：&1dquo;你京中的世伯来信说此次的官吏考核是陈吉主管，我想要么是皇上对下面官员的迁调并不清楚；要么就是&he11ip;&he11ip;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废太子的两个儿子也已被幽禁至死，如今便觉大位安稳，对当年之事已没那般忌讳。”

  郑佑诚紧着声道：&1dquo;咱们郑家当年也不曾涉足这大位之争。”

  老太爷挑挑眉，随即长长吁了口气，说道：&1dquo;当年之势，中立派遭殃的还少么？我若不是临出府时得了消息，服了一记腹痛药装病没入宫，如今怕也&he11ip;&he11ip;哎，是以皇登基后，我一直缠绵病榻，几乎不上朝堂，最后告病还乡，带着你们离了京城。皇帝初登大位，顾忌各世家势力，并没作难，只是阀门世家自先帝起便被分化制衡，眼下也今非昔比了。”

  郑佑诚点头称是：&1dquo;先帝也出身阀门，然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建十八路府兵，开科举，提拔庶人为官，世家日渐败落，如今不少已只是空有虚名罢了，也就咱们这些五大姓之门尚且好些。”

  老太爷冷哼一声，道：&1dquo;朝中小人当道，不说也罢！既派了任状，你便往雍州去，左右那是徐璟的地盘，毅郡王又颇不齿那陈吉，他能奈何？”

  郑佑诚正答应一声，老太爷却突然一拍桌子，瞪着他道：&1dquo;你这父亲是怎生当的！上次你房里那是谁？差点儿白白害了昭哥儿！我都还没正经说你！”

  郑佑诚脸上一讪，羞愧着没好意思说话。

  老太爷随手抄起砚台作势要扔，手里掂量两下大概还是没舍得那方端墨，不由用指头点着郑佑诚训道：&1dquo;若是叫一个后宅妇人因这些争风吃醋只是而害了二郎，你叫我死后有什么脸面&he11ip;&he11ip;你呀你呀！”说罢，便剧烈咳嗽起来。

  郑佑诚一看自己老爹被气成这样，赶紧又是倒茶又是拍背，咧着嘴道：

  &1dquo;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也是后悔不已。当初头两年小王氏对此事担心不已，后来又在生瑞哥儿是坐了病，临终前求了儿子&he11ip;&he11ip;我也便答应了，后来也是觉着那柳氏可怜，想她无儿无女，伺候儿子一场，就平日对她好些，没成想反倒令她疯魔了心智，哎。”

  老太爷咳了半会儿，挥着大手眼也不抬地道：&1dquo;我才懒得听这些！去去去，下次再有此类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郑佑诚连声答应着忙又站到一旁，老太爷又问：&1dquo;还没有四郎的信儿么？”

  郑佑诚道：&1dquo;已叫人往并州去寻了，昨儿传回信儿来说在并州胶县打听到有人像是见过瑞哥儿，他与人在大街上打架来着！听那形容倒还好，只眼下不知又跑哪里去惹事了。”

  老太爷&1dquo;啧啧”两声倒乐了，说：&1dquo;随他去吧！有个信儿就成，吃吃亏也叫人长教训。回头跟你母亲便别提在街上打架的事儿啦，免得她又挂念。”

  如此，长房里又要忙活郑佑诚赴任的事，邓环娘几乎是不得一天闲。

  童姨娘泪眼汪汪的听着邓环娘一件件事情的嘱咐，一边点头一边抹泪。

  ——柳氏没了，如今头两年只能是童姨娘跟着去雍州伺候。她打心里真不十分愿意，小九才三岁，她这个亲娘怎生舍得！况且邓环娘又是刚生完儿子，哪里能顾得上小九这个庶女？童姨娘心酸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小九却是还不知愁，在丫鬟怀里朝着明玥伸胳膊，&1dquo;姐姐，姐姐。”

  明玥叫红兰将她抱过来，瞧一眼童姨娘的红眼圈，说：&1dquo;我知道姨娘舍不得九妹妹，不过都是长房里的孩儿，姨娘放心，母亲亏待不了九妹。日后传出去，她也总是在母亲跟前教养过的。”

  ——庶女的地位与嫡子、嫡女有着明显差别，尤其是童姨娘出身低微，九娘若一直养在她身边日后在这府里怕是根本都抬不起头来，若是在邓环娘身边教养两年，别说下人们要高看一眼，便是日后嫁人人家也会说&1dquo;那是在嫡母跟前教养过的，规矩、礼数学得都跟嫡出的小姐们一个样儿”，——这一句话，就能使她嫁个更好些的人家。

  因而，童姨娘忙道：&1dquo;是，我晓得夫人宽厚，又疼九娘，九娘能跟在夫人身边几年那是她的福气。我只是担心她年纪还小，会给夫人添麻烦。”

  明玥慢腾腾喝一口梨子汁，说：&1dquo;她既年纪小，母亲便不会计较这个。”

  童姨娘忙觑着邓环娘，邓环娘一手扶在一个姜黄色的大靠枕上，道：&1dquo;你尽心地服侍好老爷，便是给我分忧了。”

  童姨娘福了一福，说：&1dquo;老爷记挂夫人，也记挂七姑娘和十哥儿，我这双手虽不多巧，针线活儿倒还过得去，到时闲了想给十哥儿多做几身衣裳，小孩子长得快，还烦请夫人遣了人常给我带些样子。”

  ——她惦念着，郑佑诚整日瞧见也就记着了。

  &1dquo;嗯，你有心了”，邓环娘坐起来一些，又吩咐：&1dquo;该交代的都说的差不多了，你去将九娘的东西都收拾过来吧，就住在西厢房。”

  &1dquo;是”，童姨娘答应着，恋恋不舍地去了。

  明玥陪着邓环娘坐了一会儿，又帮着去西厢房看了一通，见吃的、用的都备的很全，这才出了门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路上走了不远，就见童姨娘等在那里，看见明玥，忙迎上来。

  明玥笑了笑，便开门见山道：&1dquo;姨娘刚在母亲那里还有什么话没说完么？”

  童姨娘脸上有些扭捏的神色，却也不拐弯子，&1dquo;姑娘知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九娘，所以在这还想再求一求姑娘。她小不懂事，若是惹了旁的姑娘或是哥儿们有甚么不快，还请姑娘回护着她些。”

  &1dquo;姨娘放心，她也是我的妹妹。”

  童姨娘感激的笑笑，又颇有点儿讨好的说：&1dquo;我刚瞧着大姑娘身边的嬷嬷拎着好些东西和丫鬟一并往前面去了，看那样子想都是给老爷准备的，姑娘有没有备下什么东西，要我帮着给老爷送去？”

  明玥笑盈盈地看着她，童姨娘脸上一烧，忙说：&1dquo;瞧我这话说的！哪里轮到我来帮着姑娘去送，真真是没了规矩。”

  明玥也不接茬，只说：&1dquo;姨娘的心意我都明白。”

  童姨娘讪讪一笑，还想再说两句什么，明玥却抬手制止了她，她也只好温吞吞的离开了。

  明玥回了绣楼，见郑明珠的几个丫头正站在院子里抖缎子，郑明珠站在廊下，不停地指挥着&1dquo;侧一点儿，再侧一点儿，嗯，爹爹不喜太亮的颜色”——大约是在看太阳底下缎面映出的花纹。

  那料子看颜色花纹八成是要做男子常服，明玥纳罕，难不成是要做给她老爹的？

  郑明珠这些年对郑佑诚尊敬是尊敬，但明玥隐隐觉得她是有些怨郑佑诚的，因而平日并不是多亲近，这样的时候真是少有。

  郑明珠瞧见明玥进来，看了她两眼，似乎有些不太情愿的道：&1dquo;明玥你来瞧瞧，这块料子给爹爹做件圆领袍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