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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璐接过,大致看了下,不得不感叹,“这姓张的笔杆子也太锋利了。”无中生有,夸大其辞还是轻的,完全只能用丧心病狂可以形容了,大有把秦家置之死地的架式。不了解真相的还真以为秦家该杀光,并且不杀难以泄愤。
“言官的职责是纠察百官,勇于进谏、尽人臣之责本是件好事,但无端放纵,心态扭曲成这样,于朝廷于国家,可也没好处呀。”
凌峰说:“你说的很对,附势苟全、趋利避害、甚至枉法残民,言官也猛于虎呀。不过这些人唯一的优点就是看人下菜。当年镇国侯方知义,也让言官攻击了一回,不过却让镇国侯胞兄,也就是如今的方阁老,据理驳回,舌战群儒,把那些信口开河的言官给骂得集体夫声。之后,方阁老仍不肯罢休,又追到人家家中,痛骂那领头攻伐之人,引经据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把那人骂得口吐鲜血。后来,镇国侯方知义回京领受犒赏时,当着圣上的面,把那些曾攻奸过他的言官也好一番还击。镇国侯虽是武将,却胸有沟壑,言辞犀利,句句见血,刀刀致命。刚开始几个言官大有挽袖子与他来舌战到底的架式。但镇国侯接连抛出几个问题后,便把他们驳得哑口无言。”
徐璐大为惊,连连拉着凌峰的袖口,“爷快与我说说,那镇国侯是如何反击的?”
凌峰笑了笑,“一共三个问题。尔等领过兵,打过仗吗?没有。没有?没有你就在此大放阙辞?言官们质问:可当时靼鞑来范,你确实是接连败退,领兵不出,这还有假?镇国侯当场就给那言官一拳,把那人打得趴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言官们集体怒了,但镇国侯却对皇上说:敌众我寡,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可这蠢货,却妄想拿他的鼠目之见,要臣与敌人硬碰硬,分明就是要自寻死路。就如刚才,这老家伙老胳臂老腿的,但凡有两把子力气的都能把他打倒。可他仍然不知死活,故意挑衅,被臣狠揍也是咎由自取。当时靼鞑大军来势汹汹,而我军却伤兵残将,兵力悬殊,如何能够硬碰硬?臣身为三军主帅,肩负圣上期许,无数百姓身死都扛于一身。花最少的代价夺取最大的胜利果实,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可在这群顽固不化的老家伙眼里,倒成了臣贪生怕死。臣没死在战场上,那是托了圣上鸿福,老天眷故。若死于这群言官之口,臣一百个不服。”凌峰学着方知义的话,学得惟妙惟肖。
徐璐听得目瞪口呆,最后只能弱弱地来了一句:“这位镇国侯好威武。”
凌峰点头,“可不是吗?以往被这些言官骂过的文武百官不知凡几。又有几个能像方家兄弟这般,雷霆反击的?镇国侯占据上风,仍不肯罢休,反而还把这群言官骂成尸位素餐,胡搅蛮缠,贪官昏官你们不去骂,在恶势力面前畏缩不前,在面对国家危难时毫无责任心,却只为一已之私,就恶意攻奸忠臣良将。身为言官,必当有凭有据,张弛有度,一旦过犹不及,必造成严重后果。在没有确切证据之下,只凭臆测就胡乱攻奸,捕风捉雨,夸大其辞。也亏得圣上圣明,否则,你们就是残害忠臣的刽子手,我大庆朝的千古罪人。”
徐璐击掌,“骂得好,骂得真够痛快的。后来呢,后来呢?”
“哪还有后来?见识过方家兄弟的厉害,谁还敢不知死活凑上前去?躲都来不及呢。”
“虽说他们有纠察百官之权,但也不该胡乱攀诬好人。我觉得镇国侯反击的很好。”
凌峰笑了笑,让徐璐把奏折收回来。
徐璐纳闷,“不是要呈进京么?怎的还要收起来?”
凌峰冷笑一声,“刚才朱小航已禀告我,今儿一大早,张海山在去衙门的途中,与一伙江湖人士起了冲突,被打得淹淹一息。我倒是捡了个便宜,趁他们混乱之中,把这奏折给搜了过来。”
“啊,这么巧?”徐璐惊叫,“是秦家做的?”
徐璐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徐璐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明白了,秦家得知张海山弹勋他们,就派人警告张海山。而爷嘛,觉得现在不是弹勋秦家的时候,就趁乱把这奏折给搜了过来。秦婉妃正是冠宠六宫,秦家现在更是烈火烹油,就算圣上收到这奏折,也断不会说什么的。张海山倒白白做了一回恶人。还不如把奏折收起来,在最好的时机里拿出来,更能起事半倍功的效果。我分析的对吗?”
“虽未完全中,但也不差了。”凌身赞赏地笑拍她的脸。
徐璐笑眯眯地道,“我也觉得现在不是告状的时候。秦家才得了恩荫,就立马传出秦家嚣张跋扈的传言,这岂是不是打圣上的脸么?”上位者的心态,是不能用平常人的心去揣测的,按以往祖母给她说过的就是,就算圣上心里知道秦家就是扶不起的烂泥,但为了面子问题,也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动秦家的。张海山这份奏折,说不定还会让圣上心里不喜呢。
“不过现在也好,张海山被秦家人打了,就算他不敢把秦家怎样,但肯定会怀恨于心。只要找到机会,定会狠狠咬他们一口。秦家平白树了这么个敌人,秦婉妃不倒还好,一旦倒下,秦家必会墙倒众人推。到时候,爷再添把柴,保证秦家死得轰轰烈烈。”
徐璐在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晶亮,脸颊发红,一张玉一般的脸儿,娇憨精怪并存,活灵活现,让整张脸儿都明媚起来,更是奇特地攫取了他的心。
凌峰不住地点头,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越发见识不凡了。与她说话论事,实在省时省力。以前他的妻子杨氏,也不是不好,贤慧,温柔,把他侍候的很好,一年四季衣裳鞋袜,全亲手制作,甚至为他洗手做羹汤,把他侍候的周到妥贴,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但徐璐,论起侍候人的本领,那是半分也不及杨氏的。论起温柔贤惠,也是远远比不上。每日能给他准备好膳食,偶尔做一两件衣裳,已是难得了。可就这么个不贤惠不温柔的妻子,却给他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她多变的面容,活灵活现的眸子,娇蛮任性却又掌握着分寸,让他恨不起来,只有满满的爱怜。
尤其是此时此刻,她笑着的模样,那满足而又得意的模样,那晶亮的双眸,像要做坏事的狐狸般的笑容,更是让他爱怜至极,想也不想就把她拉到自己怀中,狠狠地爱她,亲吻她,才能抒解他内心的狂热悸动。
徐璐也满喜欢这种亲吻的感觉,每光她被凌峰拉到怀中,被他不算温柔的亲吻当中,她总能感觉得出,他对自已的呵护怜惜之意,这令她胸口胀满了热意。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回吻他,她越来越喜欢他的碰触了,简直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唯一不喜的是,每当他搂着自己时,总爱动手动脚的。她只是喜欢静静地偎在他怀中,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呵护,如此而已。
“即然那些言官这么可恨,那爷有没有被他们欺负过?”良久,徐璐又担心起这个来。
凌峰淡淡一笑,“他们倒是想?不过他们没那个胆子。”
“哦?”难不成,他比方家兄弟还要厉害不成?
凌峰阴阴一笑,“谁要是无中生有弹勋我,我就让人反过来收拾他。”
“爷要如何收拾人家?”徐璐好奇不已,“总不至于像秦家那样粗糙吧?”
“那倒不至于。这些言官,总会抓着别人一丁点小毛病,就大肆攻奸。难道只有他们会,别人就不会吗?我也给他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徐璐迷惑不解的眸光下,他轻笑出声,亲了她粉嘟嘟的脸颊一下,解释着,“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完美的,总会有那么一点缺点毛病。那些言官再是高大圣洁,总归有缺点的。于是,我也让人找他们的毛病以及错处,大肆攻伐。你攻我品德败坏,我也让人攻击你不敬嫡母,宠妾灭妻,不顾宗族,你身为言官,自己都修德不修了,还有脸来攻奸别人?”
徐璐点点头,道理是这样没错,可言官自成体系,他是如何在言官队伍中安插自己人的?不过想来,他能年纪轻轻就做到一方封疆大吏,没点政治智慧,哪会有今日成就?
夫妇二人正温存着,好不惬意,好不快活,凌峰因为心情好,所以格外纵容徐璐的任性,给她捏肩捶腿,样样都干,甚至徐璐试探性地说她想用自己的嫁妆买几间铺子,以便日后收租挣些零花银子,他当即就把一间米行的经营权交给她打理。说让她先试试身手。她鼓足勇气向他提出,想去游山玩水几天,他也满口答应。徐璐真希望,这种美好温馨的时光能永远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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