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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青抬头看着天空中绽开的点点亮光，&1dquo;所以，她对阿泽来说，也是个能够喘息的吧。”

  第11章烟花（二）

  南院的侍妾纷纷从屋子里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红墙外升起的烟火，周君泽很久没有来过，晚上无所事事的她们都是入睡的打扮，妆容卸下，髻散落，穿着里衣互相挤在一起叽叽喳喳。

  一个问：&1dquo;怎么会突然放起烟花来?府里有什么喜事吗?”

  &1dquo;没听说啊。”另一个答，&1dquo;不如我们取点酒来，边喝边赏，如何?”

  &1dquo;太麻烦了，我不要。”

  &1dquo;站着喝就行，快去拿你的酒，我知道你藏了好酒。”

  青芸屋里的灯已经灭了，她的侍女衣衫单薄，站在窗前说：&1dquo;我第一次见到烟花，好漂亮。”

  青芸随手拿了一件外袍披上，从背后抱住她的侍女，下巴抵着她肩膀，&1dquo;看见烟花倒让我想起个人来。我当上花魁那年，乘着花船从京城到落马城的水路上，每晚停靠岸边都会有人放起烟花迎接我，整整七日，才能上了我的船。”

  侍女侧脸问：&1dquo;那个人现在呢?”

  青芸素着脸，笑起来眼尾有着遮盖不住的细纹，褪去浓妆与红尘后的她显出历尽风霜的疲惫，&1dquo;他是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一直想让我跟他回家，而我那时风头正盛，挥金如土，如何能看得上一个落马城的富商?断断续续纠缠了几年，突然没了他的消息，打听之下才知道，他被继子害死，家产旁落，子女也四下流落了。”

  侍女心里沉甸甸的，她转了话题，&1dquo;你做花魁那年，我刚好被父母卖了。”

  青芸跟她轻轻蹭了蹭脸，&1dquo;于你来说是不幸，于我，却是幸事，幸好你父母卖了你，幸好我能遇见你。”

  小侍女一颗心都要融化在她的话语里，不自觉红了眼睛，转身搂住她，&1dquo;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你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1dquo;傻孩子。”青芸的手慢慢抚摸她的头。

  小侍女咬着嘴唇笑，说道：&1dquo;那人让我明天去找他，要带我出府，让我亲眼看着他把东西换成钱。”

  &1dquo;他真的答应了?”

  &1dquo;嗯，那小厮一心想让我嫁给他，我去找他，应该没问题。”侍女说，&1dquo;更何况还有你的那支头钗，那是你最值钱的一个了&he11ip;&he11ip;最近断断续续散出去不少东西，我怕到时候出了府，你连个体面的饰都没有。”

  &1dquo;金银饰对我来说很重要，却不像过去那样必不可少了，不用担心我。”青芸看着窗外，金色烟花照亮大地，照亮关了她四年的南院，不过须臾间又重回黑暗。

  &1dquo;我会带着你一起出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御书房里寂静无声，朱尖上落下一点红，慢慢在纸上渲染开来。

  太监郑庸站在门口，恨不得把自己呼吸也停了，皇帝失眠多日，今天太医不知给换了什么药，居然让皇帝批奏折的时候打盹，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声音来。

  可事不如人愿，他没出声，却从外面传来一声惊雷。

  皇帝惊得手一抖，朱在奏折上画出一条扭曲的横线，他被突然吓醒，心脏怦怦乱跳，捂着胸口缓了好半天。

  郑庸立即为他端茶，替他揉胸口，&1dquo;要叫太医吗?”

  皇帝摆了摆手，喝了口茶，&1dquo;外面怎么了?”

  &1dquo;这动静，似乎有人在京内放烟花。”

  听声音，似乎离皇宫不是很远，皇帝放下，&1dquo;随朕出去看一看。”

  皇宫地势高，从御书房到建章前殿不过百步，东南方向，一朵接一朵的金银花在天空中绽开。

  已是宵禁时，东城西城漆黑一片，唯有内城还有零星灯光，那片烟火几乎照亮了半个京城。

  皇帝披着厚重大氅，看向那个方向，&1dquo;是阿泽?”

  &1dquo;回陛下，正是熙王府。”

  皇帝半天没说话，双手握在一起，&1dquo;还有几天就到时间了?”

  &1dquo;还有四天。”

  皇帝的脸消瘦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深凹，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却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了。

  &1dquo;要是他能这样老实在王府里呆上一辈子，朕该有多省心。”

  郑庸不敢说话了，深深低下头。

  此刻万籁寂静，更深露重，只有熙王府在闹腾，烟花放的张牙舞爪，能猜到正看烟花的人有多张扬放肆。

  &1dquo;罢了罢了&he11ip;&he11ip;咳咳&he11ip;&he11ip;”皇帝说着咳嗽起来，&1dquo;他就那样的性子&he11ip;&he11ip;”

  郑庸连忙在一旁劝道：&1dquo;夜深了，静贵妃还在等着您呢。”

  皇帝转了身，不再看那片闪烁夜空，&1dquo;不是说了让她不要等吗?”

  郑庸笑道：&1dquo;贵妃只是嘴上应了，可每晚都是等您入睡后，她得了消息，再问了您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药，这才肯睡。”

  &1dquo;哎，这几年确实辛苦她了。”皇帝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几声，&1dquo;走吧。”

  郑庸试探道：&1dquo;那奴婢先去禀告贵妃娘娘?”

  皇帝道：&1dquo;是该告诉她，朕今夜政务繁忙，不过去了，让她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