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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办公室，虞被浓郁加倍的花香熏得头疼。

  等她看清端端正正贴在电脑显示器上的卡片，已然猜到是谁用她最爱的栀子花摆出这么一个诡异的心形图案。

  卡片的祝福语写着“我愿与你一生厮守”，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画技拙劣的简画笑脸。

  虞找保洁大姐借来绳子，将数百枝栀子花扎成捆，连同巧克力礼盒一齐送回IT部门。

  那人不在座位上。虞回了自己办公室，用公司内部通讯软件给他了个小窗：“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接受。礼物都已退回，请注意查收。”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过礼貌，那人完全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

  情人节当天下午，那人订了二十一杯奶茶，只让骑手送到前台，然后他接手亲自送到虞的部门，一个人都没落下。不知情的同事误以为虞谈起了办公室恋爱，纷纷表示祝福。

  奶茶钱，虞一分不少地还给那人。起初他不收，后来又改了主意，收下红包继续给虞买礼物、订餐，甚至还张罗请她们全部门的人吃烧烤涮火锅。

  虞每次拒绝他，都是当着同事的面。

  同事不是傻子，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没人站出来帮虞出头打抱不平。渐渐的，那人的举动更加嚣张，阵地从公司转移到了虞的出租屋。

  前一个合租室友退租，来的室友是个从事媒体工作的年轻姑娘，比虞小两岁，天天加班，比虞回家还晚，没和那人面对面遭遇过。

  但是室友思觉敏锐，没几天就察觉到虞精神状态不对，醒着时焦虑紧张，睡不踏实经常被噩梦吓醒。一天半夜，室友开通宵改文章，听见虞的尖叫声，连忙敲响她房间的门，两人坐下来彻夜长谈了一次——室友这才明白虞濒临崩溃的原因。

  那之后，她们找房东换了智能门锁，入户门内侧加装防盗链，楼梯间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装了监控摄像头。

  安保措施到位，那人果真消停了一个星期。

  然而，燕都第一场春雪过后，那人又开始了他的计划。

  公司里擦身而过变成陌生人，同事都在的场合他绝不和虞打招呼，上班下班电梯里遇到假装不认识，但他会出现在虞出现的任何地方——便利店，书店、公园、商场、市，甚至还有号称只对会员开放的私密性极佳的健身房和瑜伽馆。

  虞不堪其扰，向部门经理提出辞职。

  按照劳动合同约定，她要在辞职书面申请提交后的第十五个工作日才能办理离职证明，所以她还要继续忍受那人长达二十天的骚扰。

  离职时间临近，虞绷紧的心弦一刻不敢放松。

  那人消息灵通，得知虞即将辞职，开始频繁地出现在虞周围。虞去便利店买沙拉，他也拿一份沙拉结账；虞到商场女士内衣店，他也跟进去买下同样尺码的内衣，说是送给女朋友。

  虞试图躲进试衣间乔装改扮一下再离开，那人简直像是长了火眼金睛，牢牢锁定她的轨迹，紧追不舍。

  她退掉健身房和瑜伽馆的会员卡，损失了约定不退的押金，改变了每天下班的路线，却仍然摆脱不掉那人的死死纠缠。

  合租室友陪虞到派出所报警。

  由于没造成实际伤害，警方未予立案。

  公司和住所全都无法保证安全，虞几近崩溃。某天夜深，她辗转反侧，突然想不通地，给远在家乡的龙辰了一条低声啜泣的语音。

  龙辰是虞的邻居，比虞大一岁，两人是，感情很好，但见面总爱互怼。龙辰读完硕士，考入家乡省会城市的测绘研究所工作，不喜欢坐班，长年跑工地，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

  从小到大，龙辰特别关照虞，早上上学和晚上下晚自习，两人每天都一起走，风雨无阻。后来龙辰到泠海市上大学，也不忘时刻监督虞的学习情况。在他严厉的督促下，虞考上了燕都市一所名校，本科毕业后通过校招顺利地找到待遇不错的工作。

  这次过年一见面，龙辰高兴地抱起虞，原地转了好几圈。

  虞纳闷他怎么这么开心，一问才知道，原来研究所有一个到国家测绘科学研究院进修一年的名额，龙辰过五关斩六将把它拿下了。虞当即请他看电影吃火锅，两人约好，二月底在燕都见面，不见不散。

  可是因为IT部门同事的骚扰纠缠，这一切都有了变数。

  燕都市虽大，但虞从事的行业很窄，辞职之后她总要在这一行找工作讨生活，保不齐哪天又遇见了那个跟踪狂。手头积蓄有限，她又铁了心不跟爸妈要生活费过渡，所以只有咬牙坚持。实在没办法，惟有离开燕都市去其他一线城市展。

  虞不愿和龙辰错过。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依恋他，喜欢他喜欢了二十几年，不能因为一个变态，就白白错失了和龙辰近距离相处一年的机会。

  那条语音，龙辰没回。

  第二天一早，虞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包裹放进快递柜的信息。

  她披着羽绒服，昏昏沉沉下楼去拿。快递柜门开启的瞬间，她闻见了熟悉的香味——隔着保温袋和食物打包盒，她都知道那是她最爱吃的姜丝炒年糕！

  虞没忍住眼泪，边哭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