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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二十一年一月临近新年,大雪纷飞之夜一驼背白老者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漫天飞雪,取暖的炉火火光映在老人有些苍老的面庞上,若说苦等心上人归家的女人是望夫石,那老人就是期盼着大有出息的孙子回家的长辈,就这样靠着窗边一直向外看去,不知过了多久,炉子里没了柴火,老人的双腿已经冻得麻靠在窗沿上用手托着脑袋睡着了。
“小天!”老人突然喊了一声然后猛然惊醒才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眨了眨睡的有些酸了的眼睛用手拍拍自己已经麻了没有了知觉的双腿想要起身去收拾火炉,这时隔壁小马棚里传来了几阵动静,拴着的那匹被老人精心饲养的马叫了起来然后扯开了绑着的拴绳撞开了茅草的围栏冲了出去。
老人有些吃力的赶忙起身,双腿还没有缓过劲来。自从老人开始着手掀起波澜之后老人的内心里就总有些担心,难免会顾虑有人报复找上门来或者担心有人觊觎自己攒下来的一些钱财,换做以前无牵无挂的自己那当然是生死看淡,只是现在心里有了担子有了在意的人,所以也变得胆小了起来。
老人强打起精神走到角落抄起放在那里的一杆锄头做武器慢慢的走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马蹄踏地停下了步子之后就再没有动过,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人终于推开门去。
茅屋栅栏外,雪更大了,压不低挺直的身躯,雪更乱了,乱不了齐整的队伍,风更大了,吹不散凌厉的杀气,数万白雪压黑甲,众身影齐抽刀,抖落满身积雪的黑甲气势越凌冽,黑甲拄刀跪地,唯有一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没有跪下。
“末将徐泽!”“末将郁书桓!”“贤字营温虎成!”“义字营璟毅、吴子博!”“信字营房放佛、洪蒙晟!”“礼字营王烆!”
“拜见唐老将军!”老人泪目,手中锄头落地。为那一人双膝跪地重重磕头:“我回来了!爷爷!”身后众将随着少年改为双膝跪地一起拜了下去。那匹被眼前双膝跪地的少年取名逐风的马前面两腿弯曲伏地用头靠近蹭着主人的身体。老人热泪盈眶,滴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把雪穿出好几个洞,止不住颤抖的手使劲的揉搓了自己的眼睛好似看的不真切想要再看的仔细些。“小天?真的是你吗?”戎马一生的大将老年无人问津膝下无子无孙也没有娶妻作伴,被迫从官场退下已经失去对生活的希望的老人,在遇见眼前少年之后无趣的生活开始有了改变。斗黄荣,组舞团,开酒楼,虎口拔牙救人等等,让老人的生活重新焕了光彩。
“爷爷!是我啊,我是天明,我回来了。”跪地的少年声音也有些颤抖,身后众将心里都有些小触动,因为天明哪怕是在再严峻的场合,面对面和秦王谈判的时候天明的表情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而此时的天明也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情感了。“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有努力和布局的。”天明跪地不起双手搀扶着双腿还在麻的唐老。唐老摸着天明身上被血染的殷红的黑甲,看着远比出门前瘦了很多的脸心痛不已。“再给你出那封细盘计划的信之后,我想的是你能带回一支精锐的队伍祝我完成复仇打下基础还能为你未来谋一份前程,但是随着你回来的路途上所遇到的事情一件件传入我的手中,我就越是担心,直到上次飞书与你之后我只想你平安归来就好,苦了你啊孩子!”
“我从来没有忘记您对我的恩情,如果不是您在河边看到了我并将我带回,我早就暴尸荒野了,根本就不会有今日之所得。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我定要干出一番事情来才足以还清您的恩情所以才有了今天,然后我自作主张的改了姓,以后我姓唐,唐烨伟的唐,还请爷爷受孙儿一拜!”天明重重的磕了下去,身后麾下所有委以重任的将领也一齐拜了下去。“好..好..好..我唐烨伟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有如此优秀的孙辈,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哈哈哈哈..”老人仰天大笑,仿佛将这么久以来的积郁全部吐了出来。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双手激动颤抖不止的将天明从地上扶起再走到后面将徐泽郁书桓等人一个个扶起来并且问候。
“队伍的人数很多,但是我这里虽不说有什么豪华住宅能让你们全部住好,这一带地形开阔田地也荒废不少,在这边安营扎寨问题不大,小天在城里还有些产业吃喝你们都不用愁!就是委屈你们住在田埂上了孩子们。”唐老慈祥和蔼的朝着众人说道。郁书桓等人赶忙说道:“我们这些日子来比这条件艰苦的多,一样是住,有这待遇就很好了,还不用为吃喝愁已经算是美事了,就是驻扎在此怕是要多多打扰唐老将军了,还请老将军不要嫌弃我们吃的多。”郁书桓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笑了,唐老也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怎么可能,我听说你们都是小天的得力帮手,更是他的哥哥叔叔都是榜样,再说了这钱啊都是从小天之前的产业里调拨来的,你们不用担心老头子我会没有老本的。”十几个人不知寒冷的在大雪地里聊的十分投缘开心,就像是孙辈集体回家看望老人一样,讲话停都停不下来,还是黄标边聊天边流出了鼻涕众人才反应过来才去安排好将士们的居住所和粮草。
那一日,天上白雪地上雪白,铮铮黑甲覆飞雪。老人举目眺望,视野中雪花乱舞,身上的裘子被风拉扯,上唇下唇不停的打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激动,早已卸下铠甲的唐烨伟从未想过现在还能有重新披挂上阵的一天。
老人披甲,愣是让新起之秀的白衣少年看了也不禁有些失神,身前众将被震撼的脑袋空白,自内心的敬重眼前的老将,不由自主的单膝跪地:“唐家军参见唐老将军!”老人的时代早早过去,但是老兵不死且不凋零,换做往常永远也不会把大将风范跟一个身躯渐渐佝偻满面白须的老人扯上关系,唐烨伟一身老旧染血的将军甲,上面写满了他年少时的金戈铁马,原先慈祥的眼神开始充满杀气,不减当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老人的语气没有多么强烈甚至是有些平静,但是依然给人一种强大的威严和气场。白衣黑甲的天明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那号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抽出腰间的战刀高喊道:“出!”这一喊,气势如虹,全军的士气在唐老披挂上阵之后达到了另一个顶峰。
极尽豪华典雅的魏府内出传来几声咳嗽声,一看就是有重要事情禀报的下属急忙冲进那传出咳嗽声的书房内小声禀报:“大人,沪州密探急报有一支人数在五千的骑军横空出世,打着唐氏旗号要应天子召出兵平沪州叛乱。”那不停咳嗽的男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抿润润喉。只见那人清清嗓子说道:“噢?沪州唐氏?沪州有这般能力的家族吗?”
“小的不知,密报上并没有写是哪个家族何人领兵。”禀报的人有些紧张额头上冷汗直冒。“据我所知沪州自从黄焱垮台之后一直就没有这般实力的家族,五千兵马,就是那黄焱在的时候也只能勉强笼络的起来。”那男人吹了吹还端在手中的茶杯接着喝了一口。“大人,据报是五千精骑.....”禀报之人声音有些颤抖,生怕那男人一气之下就给自己抹了脖子。魏全手中的茶杯猛然的一颤手上动作戛然而止,杯盖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变成了碎片,吓得那人跪着不敢抬头。
两人口中的五千兵马并不是一个东西,因为之前各国交战的时候,说是五千骑兵,可能也就两千骑兵三千步卒,要么就是只有三千骑兵另余两千就是个空数用来震慑敌人的。而禀报的那人口中的五千骑兵,就是真正的实打实的五千精骑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五千精悍骑兵。
“具体骑卒数量战马数量和装备,有详细的报告吗?”那男人透露出一种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威严和怒气,依然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平静的说道。跪地的下属依然不敢抬头只敢颤颤的说道:“五千余骑卒,一万匹战马,皆是一人双骑的配置,基本上都是我们帝权的夙银甲但是军服却不是.....”那男人长舒一口气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上,“接着说下去。”“为一人一身白袍黑甲,还有一旧制将军甲白须老人,除那老人外其余所有人皆覆面甲。”
魏全闭起双眼整理思绪,突然开口说道:“白衣年轻人?旧制将军甲?唐氏旗帜?唐,呵呵。”魏全冷笑两声。“义父为何笑了?唐这个姓氏很奇怪吗?”一个壮汉推门进入书房朝着端坐的魏全抱拳行礼。“宇熊来了啊,坐下说吧。”魏全一手招呼着进来的高宇熊,另一手从杯子上拿起来对着跪地的下人摆摆手让他出去。
“义父是在担忧什么吗?”高宇熊不理解的问道。“姓唐,在沪州,旧制将军甲,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先王旧将唐烨伟了,至于那个白衣黑甲的年轻人,很有可能是燕岭关那突然名声鹊起的白衣了。”魏全摇头有些出乎意料。“这个白衣我原先想要让宇灏去接触接触的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和唐烨伟竟然有着不俗的关系。”
“可是区区五千散兵游勇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吧,李忠才是难缠的对手。”高宇熊还没有清楚现在到底事态是什么样的程度。“翔昊的前线战报前不久刚送到我手上,那白衣带着不到远远不到两千人而且据存活下来的人说装备完全跟他们比不了,就这样的劣势情况还截杀了翔昊心腹和郐的两千精骑并且大胜。”高宇熊有些吃惊,和郐他知道,是林翔昊的心腹武将。林翔昊得势之后就有了帝权第二个闫明的称赞,用兵用人练兵都是有一手的,和郐是一直跟着林翔昊升上去的,能力没得说,能够以人数劣势装备也劣势的情况下大胜,的确是不容小觑。“现在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已经是整整的五千精兵,全都是夙银甲和一人双骑的配置,着实让我有些伤脑筋啊。”
“那我们就投入两万兵,足以剿灭这五千骑军了吧。”高宇熊一脸认真的提出自己的看法。魏全无奈的用手轻拍了高宇熊的肩膀,“傻孩子,要是他是为了造反而来我就不费事了,大可五万兵力一起押上也算送他一个体面的葬礼了,但是他偏偏是来应诏平叛的啊。”高宇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从小就是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他想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只知道让自己最为尊重的义父很是头疼,他就知道这个事情麻烦不小。
“现在全国上下所有的精兵都在西线整顿燕州包括燕岭关外对峙云霄来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皇城内的御林军以及京城驻军不能动,就算动了也不一定是李忠的对手,沪州叛乱不断扩大,云州宜州都有了不小的损失。”魏全破天荒的开始头疼,没有了朝堂上运筹帷幄只手遮天的气势。“请神送神?义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宇熊没有听懂。”
魏全用手拍拍高宇熊让他好好坐下细细的跟他讲请神这个说法是如何而来。闫煌有好几个胞兄弟,但是年纪相差都比较大。闫煌三十而立的年纪的时候闫明才只是少年仅仅只有十四五岁,前燕王闫茂山比闫煌小了八岁,只是两人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当闫煌驾崩传位给闫辉铭的时候,闫茂山就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因为即位之时闫辉铭也不过十几岁,家国大事更是想法都并不成熟,根本不利于国家的展,而且从小闫茂山就和闫煌这个大哥一点都不对付,但是江山是闫煌打下来的,就算不传自己儿子那也只会传给有大功更有血亲的闫明,所以也就没有任何表现出不满。
自从魏全得势之后闫茂山的不满才日益加深,闫辉铭好说歹说是闫煌嫡子是自家人坐江山,但是现在魏全得势掌控江山闫茂山这些藩王郡王就不乐意了,这些年闫茂山在边境上没少动手脚做小动作,所以才有让魏全有了想要触碰闫茂山的想法。
闫茂山一直在燕岭关边境都在不停的搞事情,挑衅云霄更是家常便饭。起先魏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的,但是自从皇宫失窃一案之后魏全便有了想法。当时好几个官员因为不满魏全的一手遮天全部辞官,但是临走的时候又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于是预谋了几场偷盗,盗走了不少价值连城的东西,还有几份文书。魏全利用了文书内容的不公开性,谎称是燕州燕岭关防线以及西北凌云关防线的布防图以及兵力部署,给那几个官员扣上了卖国的帽子,实际上魏全已经私底下命人将那些人杀的一干二净顺便还把那不义之财全部收归手下,再将真正的西线燕岭关的布防图悄悄的通过埋植在云霄的内应送到云霄皇帝的手上,促成了后面的云霄大军压境。
云霄大军三十万压境,燕岭关外衔云镇在内的十几个镇子的部兵布防全部被云霄大军了如指掌,整个关外防线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整个烽火狼烟系统完全没有用上传递军情就被云霄大军一举拿下。强攻燕岭关的时候更是屠刚领衔先锋营打头阵只用了短暂的时间就配合先登营和攻城步兵在弓弩手的掩护下登上城头冲破城门打入燕岭关。闫茂山畏死后退导致关口被夺已经是重罪,平时在边境上胡作非为私自把控当地盐铁专权这些罪证在这一刻爆,魏全以不睦、不义、不道、谋大逆、意图谋反等五大罪名直接将闫茂山这一眼中钉肉中刺剥去爵位满门抄斩以绝后患。
之后再换上自己沉重稳重能统兵能理政的义子高宇灏成为燕州新王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边境门户上,有了自己人坐镇边疆魏全心里也能安稳几分,云霄和帝权两国隔着平原相望,各自都视对方为心腹大患,所以燕岭关的位置对于帝权来说对于魏全来说重要程度独具一档,如果交到了自己对手的手里,说不定哪天就被人阴一手一路打进帝权。
林翔昊作为被魏全最为看重的义子,自然是不甘落后的。他不只有强大的背景更有强悍的自身实力。在副统领杨增和阵前被杀之后,军中生了不小的哗变,身居高位多年已经是十足的兵油子了,身后将种徒子徒孙数不胜数,在军中有着不俗的支持率和地位。杨增和被杀的消息能瞒得住一时但是瞒不住一世,攻下无妄城之后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消息一经传出就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扩散,差点引起炸营哗变,杨增和的徒子徒孙都势必要为他讨个说法。
只是林翔昊不是那凭借关系走后门进入军营的关系户,自幼就在帝权军营中长大的林翔昊比老兵油子还老兵油子,不是小白那么容易糊弄的,也不是随便出来几个人就能唬住的。面对咄咄逼人要讨说法的军伍军官,林翔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般的坐着不动声色的听着那些军官骂骂咧咧的。
“谁再多嘴一句,我就能让你们卷铺盖走人的时候走的更远。”先前吵闹的声音一下少了一半,“天子御赐尚方剑,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可斩奸臣,抗议者等同于抗王命者。”声音又少了一部分,“杨增和企图谋逆兵变造反证据确凿本人也自认罪孽,与他有牵连者皆可以以谋逆罪斩立决!”全场安静没有人再敢出一点声音。“在场所有人全部免去官职降为普通步卒!”虽然这道军令下的让他们有些心里不舒服,但是林翔昊讲的那些就已经把他们彻底的吓住了,他们都是为了升官财所以跟着杨增和的,如今杨增和大山倒了大势已去再愚忠下去也意义不大,之前捞的钱也差不多了,因为要有命才能花。
罢黜步兵好多的中底层军官之后林翔昊非常不客气的将自己在步卒底层中提拔了那些郁郁不得志的他的心腹,甚至有些越界的将原本属于骑兵的人调到步兵去顶任那些空余出来的官职,步军统领邢德阳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虽然林翔昊有些僭越之举,但是提拔的人的的确确是有能力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晋升的有志之士,再加上林翔昊是邢德阳最得意的学生,所以就没有说些什么了。只是就是现在的这番作为,导致邢德阳开始走向了下坡路。
林翔昊进入军伍建功立业之后就已经分走了邢德阳大部分的军权了,拿走的还是最宝贵最有战斗力的骑军,如今邢德阳再次放任不管任由林翔昊在步军中培植亲信安插党羽,导致邢德阳现在权力不断地被潜移默化的压缩,中底层的实权职位慢慢的都被林翔昊安插提拔进来的人占去了位置,邢德阳慢慢的权力就被架空手上已经就没有多少兵权了,林翔昊的羽翼不断丰满骑军步军一手掌控,真的就成了帝权第二个邢德阳,甚者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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