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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上的积雪成堆落下来,砸在路面上,他们就是在那一刻分别的。

晴天霹雳

元宵节前一天晚上,沈秋意睡在床上,他蹙着眉,紧闭双眼,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一种无缘由的疼痛缠绕着他,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无力。

这几日的晚上他总是这样,白天还好,就只是全身无力,头晕,症状没有夜晚难熬。

元宵节那天,他将自己的症状诉诸给陈景苑。陈景苑听后,揉着他的头发,轻声说:“秋意,不用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或许只是感冒引发的症状。”

他的妈妈已经很多年不这样揉他的头发,这次,她的话语柔和得像一阵春风,轻轻拂过他的心,刚才心里的绞痛,好了不少。

去医院的路上,陈景苑在他身旁不停地絮叨着他小时候的事,说着自己也笑出来,沈秋意侧脸看着她,也跟着笑。但是,他笑的很悲伤,像一潭死水泛起的水纹。

大大小小的检查全部做了,这几个小时间,林昌盛发来消息,问他在干嘛。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将他的眼睛遮住。他回复,看小说,可好看了。

ysun:什么小说?

隐形的翅膀: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ysun:听人讲过,但没有看过。对了,你送我的《追风筝的人》我看了。

沈秋意背抵着椅背,双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陈景苑用手轻轻拍打着他。

这次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无缘由的症状,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因此,他怀着悲观的情绪,希望检查结果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们刚刚踏出医院,天空就开始飘雪,他猜测,这应该是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雪。他伸出手接过一片雪花,洁白如星的细小颗粒落在他手心,很快又融化。一阵风吹过,他的记忆回到了初雪那天,惊心动魄的告白,炽热坦诚的喜欢,小心翼翼的接吻,一切都历历在目。

最后,他以一个微笑挣脱了记忆的束缚。陈景苑在路边招手打了一辆车,坐在车上,他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走马观花望着变化莫测的一切。

有拉手的情侣,结伴行走的朋友,一家老小的相聚游玩,也有禹禹独行的行人,形色匆匆的白领……

他刚才告诉林昌盛,说他在看小说,其实那本小说他早就看完了。回到家后,他又一次拿起那本小说,如视珍宝的看了起来。这次,他看的无比认真,无比仔细。仿佛,要把书中的一切记住,就像铭记一切有关林昌盛的一切。

开学前一天,检查结果出来。看到最终结果的时候,他如遭受到一个晴天霹雳,不得不定在原地,时间在那一刻静止,周围一切都成幻影。

陈景苑在他旁边哑着声:“秋意,别看了,或许医院弄错了。我们再检查一遍,好吗?妈妈现在就去挂号。”

少倾,沈秋意开口:“妈,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想跟你说,妈,我对不起你。我……”他逐渐说不出话来,继而结束了未说完的想法。

他抬头看着陈景苑,眼神中满是坚毅:“妈,我可以不治疗吗?我知道这种病是无法治愈的,我不想在满是消毒水的环境中结束,我想……”

陈景苑眼睛湿润,在沈秋意面前,她竭力控制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她听见儿子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说他想多和他在一起,哪怕多一秒。

陈景苑转了个身,偷偷抹了把眼泪,又面对着沈秋意:“是吗?那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妈看?妈妈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沈秋意犹豫,但还是向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坦白:“可是,他是男的。”

“男的也要吃饭呀。”

沈秋意这次没忍住,一行泪水划过他的脸颊,他迅速抱住陈景苑,泪水滴落在陈景苑的衣衫上,慢慢晕开。

陈景苑不停拍打着他的背,还是没忍住,她还是又一次潸然落泪。

她说:“不过秋意,你得答应妈妈,我们得吃药,但妈妈还是想让你去治疗,你懂吗?”

沈秋意:“妈,给我一点时间。”

……

开学一个星期后,林昌盛被叫去集训,走的时候,他不舍的跟沈秋意道别。

他们站在一块平坦的路面,旁边立着一根电线杆。此时,暮色正浓,路灯灯骤然变亮。林昌盛借着灯光看着沈秋意,手指摩擦着他的脸颊,说:“你最近气色不好,是生病了吗?我不在的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好吗?”

沈秋意抬手握住林昌盛的手腕,依旧在自己的脸上:“嗯,就是感冒,不用担心,初试加油。”

林昌盛将沈秋意拉入怀抱,紧紧的贴着他,极力感受着他的温度。

这里四下无人,没人会注意到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里正弥漫着的浓稠的爱意。

他们不自觉的吻着对方,细嗅着属于对方的独特香味。

一吻过后,沈秋意便觉浑身无力,他强撑着,他问:“林昌盛,等你初试回来可以和我回家吗?”

林昌盛有点愕然,一时愣住,怔怔地看着沈秋意:“真的可以吗?”

“嗯。”沈秋意点头回答。

自那天检查结果出来后,沈秋意每天都会坚持写一些东西,不单单只是日记这么简单。因此,有天晚上,他坐在桌边,手握着笔,写着就不自觉趴着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然半夜。

他生日那天,去外省参加初试的林昌盛坐着飞机回来。当他放学走到小区门口时,他远远地就望见林昌盛坐在一张长椅上。沈秋意知道,他是在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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