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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公寓里,回荡在霍子南耳边,他觉得自己冰凉的胸膛里,靠近左胸的那个地方,曾经平稳跳动的物体,这一瞬忽然又酸又疼,用尽全力也几乎撑不住这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连呼吸都似乎在一寸寸被抽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不错,他永远都那么聪明,那么懂得变通,他知道我放不下过去,就顺着我的意思重新来过,创造机会让我们再次开始。早就该想到的,他曾经那么桀骜,那么任性,无论做错什么也不愿道歉,不管心里再后悔也执拗地不愿低头,可到了这一世,他那样谨小慎微地护着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一丝委屈也不让我受,如果不是抱着上一世的遗憾,他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妥帖……霍子南呆立在门口,静静看着一侧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心中百味杂陈,似喜似悲。半年多来他常常想,聂辰爱的究竟是谁,是灰飞烟灭的林祖栋,还是风华正茂的霍子南?真是庸人自扰啊,他的心根本一直都没有变过,六年,两世,诚如他方才掏心掏肺般的那番话‐‐他爱的只有他一个,从前是,现在也是!这一刻,霍子南多么想回过身去,将那个爱了他两世的男孩紧紧搂在怀里,告诉他其实上辈子他就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该那么顽固,连一分钟的机会都不给他解释,他后悔自己越老越狭隘,不由分说亲手扼死了他们四年多的感情。他想要告诉他,虽然自己披着别人的壳子,可对他的每一个承诺都是发自内心的,他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和他结婚,想要跟他过一辈子……然,他不能这样做,那要命的证据还在潘昱雄手里,即使他现在再不甘心再不情愿,短期内也不可能违拗潘昱雄的意思,让聂辰陷入危险的境地。聂辰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起步,在13k的根基还很不稳,他也许聪明,但终究比不上在黑道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潘昱雄,现在一着不慎被他抓住了把柄,要是为此被他控制,未来只可能一蹶不振,永不翻身。何况,随着那组照片的曝光,他和潘昱雄的关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现如今就算聂辰肯信他,13k的堂主也不会容得下他,这么大的丑闻之下,如果聂辰还执意坚持跟自己在一起,那他刚刚在13k建立起的威信,无疑会受到致命的打击,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控制不了感情,事情只会朝着不可逆转的颓势发展。霍子南不是圣人,但他明白什么叫现实,更重要的是,他爱聂辰,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想归想,真的到了要离开他的时候,霍子南还是忍不住难过,犹如将两颗长在一起的心硬生生从中间撕开,他很清楚,自己有多疼,聂辰就有多疼。霍子南在心底里给自己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静静开口,声音沙哑干涩:&ldo;原来你都知道了,很好……真相揭开,我的魔法也失效了。你知道,霍子南根本就不存在,而林祖栋,已经死了……&rdo;&ldo;霍子南是真实的存在,林祖栋也没有死!&rdo;聂辰大步走了过来,伸臂从背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语气激动的几乎有些错乱,&ldo;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们的感情都真是存在,你骗不了人!&rdo;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味道,耳边传来聂辰失去规律的呼吸声,片刻后,霍子南只感觉肩头一热,聂辰的声音居然带着一丝哽咽:&ldo;爸爸已经死了,除了你我再没有一个亲人,阿祖,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着车队的人吸大麻,我不该……不该跟别人上床,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要是过不惯现在的日子,我们还回佛罗里达去……&rdo;霍子南的心都要被他的话揉碎了,眼泪不由自主从眼眶里溢出来,一滴滴砸在手背上,烫的让人心疼,冰的让人辛酸。他硬着心肠一个个掰开聂辰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一语不发地想要摆脱这个让他流连的怀抱,聂辰急了,扳着他的肩摇晃他的身体:&ldo;不对!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潘昱雄他对你做了什么?&rdo;&ldo;够了!&rdo;霍子南用力挣开他的双手,&ldo;聂辰,一切都变了,你不再是那个独自在异国打拼的普通留学生,你的出身你的背景已经注定我们的感情不可能平等,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太累了,你们都这样逼我……我真的、真的没有精力承受这样复杂的生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rdo;聂辰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两个人角力般紧握着门把手,一个要开门,一个执拗地不让,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冷冰冰的不锈钢手柄都被熨的热了。终于,聂辰妥协地松开了手,声音低沉的让人揪心:&ldo;好……你走吧……我给你时间,但,求你不要说分手,不要不声不响离开我。&rdo;霍子南走了,带走了温暖,也带走了家的气息,冰冷的公寓重又恢复了空旷寂寥,一如一年多前刚刚买下时的样子。从清晨到正午,从黄昏到日暮,聂辰仿佛断了发条的机器一般枯坐在窗前,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这些事都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有那么一些线索好像理不清,但脑子里太乱了,根本就没有头绪。天渐渐黑透了,外面好像起了风,乌云蔽月,连星辰都被完全遮住了。窗外的灯一盏盏亮起,不远处主题公园的霓虹灯牌开始闪烁,遥远而黯淡的光线给浓黑的房间映上迷蒙的光晕。公寓里死寂一片,空气凝重而粘窒,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聂辰下意识地打开了窗,冷风灌进来,他哆嗦了一下,脑中忽然清明了些,振作精神拨了猴子的电话。&ldo;辰哥?你在哪儿?提前回来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听说胡焕买了一个很厉害的杀手……&rdo;&ldo;猴子。&rdo;聂辰无心听这些,打断了他的话,&ldo;我有事要问你。&rdo;&ldo;什么?&rdo;&ldo;上个月,给我爸爸做法事那天,水产市场那个凶杀案,警方现在有没有什么线索?&rdo;&ldo;暂时没有,不过那天事发之前我看到了一个人,感觉很像潘昱雄的保镖常宽,但当时天太黑了,我也不是很肯定……&rdo;猴子费解地说,&ldo;当时我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可霍先生什么都不肯说,跟案件相关的线索也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全部切断了,我什么都查不到。&rdo;&ldo;是这样?&rdo;聂辰皱眉,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暗暗感觉这件事恐怕比他原先想象的更加诡异,想了想,他吩咐猴子:&ldo;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你手头的事情先放一放,尽快把它查清楚。&rdo;从聂辰的公寓出来,霍子南如同行尸走肉般拖着行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个月没有回来,这里满是灰尘,连被褥都泛着尘土味儿。他无心洗澡,甚至没有脱下外衣,就这样和衣倒卧在肮脏的床垫上,用薄被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明明是六月天,却仿佛即将冬眠的刺猬般紧缩在自以为安全的巢穴里,想要给自己保留一点温暖。大脑很粘滞,思维很混沌,连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一旦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些让他头疼的纠结竟忽然间不翼而飞,久违的困倦居然袭击了他,让他陷入了黑沉的睡眠。睡吧,他闭着眼默默催眠自己,睡醒了就去医院,让数不清的工作填满自己,也许,就不那么难捱了。假期还有三天,霍子南却在周五一早就去了医院报到,急诊外科依旧是忙忙碌碌的样子,或许是没有人注意关于他的新闻,又或许是大家都比较善良,谁也没有给他难堪,很顺利就办妥了交接班手续,将他的班次安插在了白班。霍子南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帮主治医生处理病人,帮有些无人陪同的伤患递送检验单,甚至还帮着护工转移了一大批病人去其他科室。中午一点半,缝合完一个头部因车祸划伤的患者,霍子南在水槽上洗手,刚关了水龙头,忽见一个汉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ldo;不用这么不要命吧?&rdo;护士阿梅笑吟吟看着他,&ldo;都几点了还不吃饭?你这么拼命,是不是想抢其他医生的饭碗啊?勤快是好事,可过分勤快会显得很不合群哦。&rdo;霍子南直起腰,淡淡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汉堡塞在了口袋里:&ldo;谢谢你,忙起来就不觉得饿了。&rdo;&ldo;v市中心医院的伙食很差么?&rdo;阿梅挑眉,&ldo;才一个月的功夫,你怎么好像瘦了?&rdo;&ldo;气候不太习惯,那边有点潮热。&rdo;霍子南随意找了个借口,阿梅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ldo;也是啊,五官科的刘医生也说那边气候不好。&rdo;指了指他的口袋:&ldo;怎么不吃?不喜欢汉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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