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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最忙的时候，一天要帮助十多家客户完成交易流程。扛着厚厚的申报材料，在摩肩接踵的交易大厅里，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似地，不停地在人缝间穿梭往来。两部手机轮流响，没有经验的小助理带着哭腔在里头喊救命：&ldo;昊哥，你快来，这边的工作人员说，张先生的身份证复印件少了一份。&rdo;&ldo;昊哥，你在哪儿？快来填申报表吧，我不会……&rdo;&ldo;昊哥，李小姐的税费审核结果比我们计算的高了一千块钱，她现在很生气。&rdo;&ldo;昊哥……&rdo;&ldo;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rdo;耗子觉得自己像磨盘边的骡子似地，不停地在宽阔的大厅里转啊转。被巨大的人流量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工作人员全都没有了平日的好脸色，坐在受理桌那头连连呼唤：&ldo;你们的经纪人呢？快把他叫过来！&rdo;手足无措的小助理脸都白了。耗子抱着文件夹站在人群那端答应：&ldo;来了，来了！&rdo;推开人群，扑到桌子上&ldo;唰唰&rdo;地填表。客户的表情跟外头的天气一样阴。又一家要扣中介费的，耗子暗想，瑜姐会心疼死。那个女人整个都钻进钱眼里了。远远的，另一边又催命似地招呼着：&ldo;昊哥，你快来啊……昊哥……&rdo;耗子都要崩溃了：&ldo;又怎么了？&rdo;抽抽搭搭地，刚上班没两天的小助理真的哭了：&ldo;我也不知道啊……&rdo;笔尖重重地在纸上戳，耗子无语望天，比阿绿还没用！趁着客户等税单的时候，耗子终于可以躲进楼梯间的角落里喘口气。房产经纪人每天在交易大厅奔波，偷空的时候就聚在楼梯间里抽烟聊天。耗子进去的时候，里头烟雾缭绕的，已经站了不少人。跟几个面熟的打过招呼，耗子站到最靠里的角落里低头弄手机。同一个店里的小白递过来一根烟，耗子接了，却不抽。阿绿讨厌他抽烟，虽然嘴里不说，每次闻到耗子身上的烟味，眼睛里都有那么几分怨气。杜青律话不多，在周天昊面前，说话的机会更是少得可怜，往往一张嘴，就被截断了话头训得哑口无言。但是耗子很喜欢看阿绿的眼睛，阿绿在想什么，全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理发店客人多的时候，阿绿恨不得整个人都泡进肥皂泡里。耗子找了个笑话短信给他，过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回音。&ldo;今天瑜姐也来了，当心点。&rdo;小白长得并不白，身上的衬衣却总是一尘不染地白，在一众整天在人群里挤来撞去的经纪人里，就显得有那么一点独特。&ldo;她来干什么？&rdo;轻轻哼了一声，耗子继续低头看手机。死阿绿，死在肥皂泡里了。&ldo;客户太多，她当然也得带几个。&rdo;瑜姐是耗子店里的店长。本公司十大金牌经纪。当年耗子刚进公司的时候，瑜姐作为培训老师给他们上过课。成天踩一双十公分细高跟的女店长，妆容精致，身材窈窕。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希望嫁个好男人，人好就行，有没有房子无所谓。二十五岁的时候说，要嫁个有房子的男人，哪怕是租的。三十岁的时候幡然醒悟，买大房子的男人才是好男人。现在，瑜姐已经淡定了，有大房子就够了，老娘要男人干嘛？&ldo;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小心，别惹她。&rdo;站到耗子身边，小白低声提醒。&ldo;怎么了？&rdo;手机铃声&ldo;叮叮当当&rdo;地响，赶忙点开看，阿绿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耗子心满意足地抬头。&ldo;天保的韩店长也来了。&rdo;耗子了然。耗子所在的上元房产是本市屈指可数的大型房产代理公司，和天保房产一直是竞争激烈的对头。据说，天保的韩店长从前也在上元干过。后来，不知怎么地，跳槽去了对头公司。他当年和瑜姐同在一家店的时候业绩就不相上下，如今各为其主，更是争得你死我活。城市的地盘就这么大，全区所有房产集中在一个交易中心，大小经纪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免不了碰面的时候。小心眼的女人死死记着他曾经挖走过自己的一个大客户，每次相见，必然要积一肚子气。&ldo;至于吗？&rdo;耗子不屑一顾。拍了拍他的肩，小白不置可否。耗子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拉住了他：&ldo;等等我还有两个客户，你帮我看着点。&rdo;对那两个只会哭的小助理，耗子已经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