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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插着烧饼旗的摩托车在四通客栈门口停下,紧接着是插着烧饼旗的几辆卡车停下,留着短胡子的队长山田从卡车上下来,接着从前面卡车上下来五六十个背着枪的鬼子兵,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后面的三辆卡车没有下人,车上载着弹药和米粮,山田在客栈的门口向西、向北瞭望,看着四通客栈的位置,看着这夕阳西下山路入云神秘的太行山,山田心里疑惑道:“四通客栈,不那么简单,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名义上是商贾在这儿歇脚打尖的客栈,真正的秘密到底是在做什么?”山田对身边的鬼子说“就住这儿,告诉通讯兵,抓紧接通电话。”
山田用恶毒的目光巡视着客栈,接着又顺着通往山区的路走了一段,山田看着远方,路和山混为一体,山田忽的感到一种神秘的朦胧感,这些神秘的朦胧里一定藏匿着神秘的故事,山田越想越感到太行山的深奥和神秘,他扭回脸不再前行,而往回走,往客栈走。山田想,这儿是豫晋交通的必经路口,卡住了这儿,就卡住了豫晋八路游击队的咽喉,就能把下山的游击队消灭,就能把和八路游击队取得联系的人一网打尽。
看着通往山区的路,想着太行山神秘的朦胧感,山田猛地看着前面不远的四通客栈,暗自冷笑两声:“客栈和太行山一样神秘,一定藏匿着鲜为人知的故事,这个客栈的老板恐怕就是神秘故事的主角。”
山田呜哩哇啦的一番话后,后面的三辆装着弹药的卡车便动起来开向四通客栈的大院。
虞名扬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碌着。由于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只知道鬼子几辆卡车和摩托车从恭城出,沿路向西北行进,这是山田观察地形后的临时决定、扎驻。
山田扭回头走回四通客栈,在一辆插着烧饼旗的偏斗摩托跟儿停下,驾驶摩托的鬼子下车向山田行礼“嗨。”
山田用日语对行礼的鬼子道:“立即查查这个四通客栈的掌柜。”
虞名扬想不到日军会对自己的这个客栈来个突然驻扎,趁山田没进屋,把重要的文件做了快处理。
山田推门走了进来,虞老先生坐在桌边正给一个伙计交代着什么,抬头看见山田,停住了和伙计的对话瞅着山田故意问:“你是住店还是找人?”
山田没有说话,没有看虞名扬,却径直向虞名扬桌边走来,虞名扬示意伙计离开,机灵的伙计扭身向门外走去。
山田坐在虞名扬的对面,审视着虞名扬,虞名扬的目光毫不示弱直视着山田,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问:“你是住店还是找人?”
山田看着虞名扬话里藏着另一种意思狠狠地说:“不只是住店,还要找人。”
山田是个中国通,一直在东北三省来回做隐蔽的间谍活动,对中国的地域、风土人情,以及地理概貌都了如指掌,而且中国话从来不需要翻译。卢沟桥事变后,他被从东北调回内地,从事指挥、镇压、血腥屠杀中国人民。
山田贼眼溜溜的转,目光在屋子搜寻了一圈后,把一种阴冷、狰狞、兽性的目光落在了虞名扬身上问虞名扬:“虞老先生,这样慢待客人,有点儿不礼貌吧。”
虞名扬冷冷一笑:“我不懂你的意思,再说,我就这个性格。”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这样对待远道来的客人你说能让人乐乎吗?”
虞名扬蔑视了一眼山田:“这要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朋友。”
山田笑中藏着阴险的问虞名扬:“我们大日本帝国远道而来算不算你的朋友?”
虞名扬斜睨了一眼山田,蔑视的笑了笑:“你说呢?”
山田冷笑着说:“我们大日本皇军,为了日中亲善,大东亚共存共荣,来帮助你们中国建立王朝乐土。你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山田说吧哈哈大笑起来。
“要说我们请你来,那是你们帮助我们,问题是你们厚着脸皮强行而来,你们来的目的你们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山田好像当头挨了一棒,又觉得虞名扬说的不无道理,只得尴尬的说:“要给朋友留点儿面子,也是给自己留了面子。”
虞名扬哈哈冷笑着看着山田说:“这叫厚颜无耻。”
山田听后,感到无地自容,要说文人、知识分子、或者官员说出这样的话,我山田无话可说,因为他们有文化懂道理,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懂得人该有骨气,国该有尊严,大日本这样做,是践踏了中国的国格,践踏了中国人的人格尊严。问题是一个中国穷农民,一个乡野村夫,能这样捍卫自己国家的尊严,捍卫国家的国格,彰显中国人的骨气,来这样的羞辱自己,山田有点儿不理解,山田心里狠狠地想,自己有枪有刀,完全可以对这个虞名扬动粗,可以征服这个农民的肉体,可又一想,杀人容易,只可惜征服不了他的思想,思想厉害啊,他不代表一个人,他代表的是一个民族的气节,民族的精神、民族的尊严、民族的信仰。一个民族的气节不灭,做到不屈不挠太可怕了,就是今天我把他弄死,这个民族的力量会更凝聚、更团结。霸占别人的东西,终究是要受到惩罚的,何况,目前我什么都没得到,还不能动粗,还不到动粗的时候。山田心中暗暗无奈,没有办法只好哈哈一笑,嘴上的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笑意中,隐藏着一种敌意、一种愤怒、一种杀机,山田掩饰住凶残,用右手食指指着虞名扬道:“吆西,既然你不认为是朋友,你说是什么?”
虞名扬昂着头,看着山田,既蔑视又愤怒的说:“你非让我说?我说出来你一定愤怒,这样我不是自己找死吗?”
“嗷,胆小鬼,原来你是怕死。”山田用食指指着虞名扬哈哈的笑着说。
虞名扬使劲摇着头,斩钉截铁的说:“怕死?没怕过,不只是我,中国人都不怕。为自由而死、为民族而死、为国格而死、为尊严而死,我们从来都不怕。问题是我们现在不能死。”
山田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在切磋问题,皇军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坏、那样可恶。你说,不是朋友是什么?”
虞名扬冷冷的一笑接着说:“你非要我说啊,那我说是强盗。”
山田有点儿不高兴了,但稍后又说:“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说我们是强盗?”
虞名扬指着窗外不远处几个修工事的劳苦民工,山田问:“这是什么意思?”
虞名扬把目光看向山田,昂着头问山田说:“是谁允许你门在这儿设卡修工事?不在你们自己的国家做事儿,为啥穿洋过海来我们中国,强迫中国人来做?你说是不是强盗?”
山田狰狞的一笑避开这个话题接着说:“不说这个,我想问你点儿事儿,希望你能回答。”
虞名扬思索着,这个山田要耍啥花招?虞名扬正想着,山田竟先开口问:“据可靠消息,你这个客栈经常有和我们大日本皇军抗衡的八路游击队住店?”
虞名扬扬起脸冷笑着说:“我关心的是生意,与生意无关的我从不过问。什么八路九路的游击队我管不了,我开的是店,来往都是客,只要交住店钱,我管不了那么多。”
山田看着虞名扬,一个鬼点子猛然生出,阴冷的淡淡一笑说:“既然你做的是生意,只关心钱,有一笔生意赚大钱,你可做?”
虞名扬还浸沉在愤怒里,没多想山田的问话,接着说:“做,赚钱就做。”虞名扬的话当然是逗着山田玩儿。山田却没有意识到虞名扬说话的玄机。
山田满脸怒气,愤愤说道:“军火,枪炮子弹,掉头的生意,你做吗?”
虞名扬一听,知道这是山田在引诱自己,尴尬的一笑,摇摇头笑着说:“挣钱和掉头,是两回事儿。”
“八路和游击队,专门和大日本皇军为敌,所以说你管不了那么多,我们要管。”山田用凶狠的目光看着虞名扬说。
虞名扬冷冷笑笑“不管八路、九路,要说这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儿,我们自己会处理好。”
“你是说我们不讲道理?”山田变得恼羞成怒,看着虞名扬继续说:“既然说我们不讲道理,那我就不客气,皇军就在这儿扎驻。”
虞名扬一听,猛的一惊道:“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命根子,你们住这儿,谁还敢来这儿住店?”
山田狠狠瞪了虞名扬一眼说:“虞老先生,我就住你这个房间。”山田说吧,脸色即刻像魔鬼那样难看。
虞名扬立起身,冷冷的说:“这就是你们的帮助?这就是你们的日中亲善?这就是你们的东亚共荣?”
虞名扬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砰砰”两声枪响,虞名扬推开桌子前方的窗户时,距修筑卡口工事不远处,一个年近四十岁的民工倒在了血泊中。持枪的日本兵,叽哩哇啦用生硬的汉语指着其他民工说:“不想为帝国效力,想逃跑,这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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