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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何至于此（第1页）

知府家的焦头烂额，不少人都有耳闻，不好公开讨论，私下里嘀咕是少不了的，有迟钝些的诸如刘同知之流，只想着说堂堂知府大老爷，连自己的娘们都管不住，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家婆娘一顿好骂。女人家的角度自然多是站在知府夫人那边的。

不同于秦知府看人永远带着白月光滤镜，小周氏的待人接物，在柰州也算不错。刘夫人的小女刘素素虽然和秦棠交好，但刘夫人是顶顶看不上秦棠的。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小娘子就是被父兄请的京都教习给带歪了。

柰州自有它的风气，在这里，柔弱如菟丝花的女儿家是过不好一生的。秦知府要是有让自家女儿远嫁的雄心壮志，就不会在柰州这个穷苦山地一搓磨就是十几年。

可是既然准备在柰州生根发芽天高皇帝远了，又为何把自己女儿教得这么不接地气？

小周氏搬去柰州边郊庄园的时候，心里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的轻松。

第一步好歹走成，至少儿女不会受太大牵连，可怜两个好孩子脱生在她肚子里，竟然一天轻快日子都没有过过。

不受父宠便罢了，好端端的还要牵连进这样改天换地的大事里，横竖她只是个不受宠信爱戴的次女继室，秦知府自己想死，拖着自己最爱的儿女好了，像她这样的还是不要打搅人家恩爱夫妻慈爱父女地下相会，多年情深实在是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你不仁我不义，你想叛国，还想要我的儿女替你效死，那你还是自己先死一死吧。

这场闹剧落下帷幕，可机灵些的就看出些不对了。熊学政说不上不怀好意，但是在和秦知府交谈时是隐瞒了自己想借秦知府的手，探探叶壑的底的。

如今，叶壑到底有几分深浅尚不得而知，府尊大人先折戟沉沙，几乎和鳏夫无异。熊学政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和叶壑脱不了干系。

熊学政怎么猜测的一点儿也不影响沈离憾的所思所想，她从来也不怕暴露什么，选择盘踞柰州不过是因为季柒喜欢羌山。

只是，既然季柒这么在意她的交友情况，如果秦棣上门来了，倒是不是不可以解释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沈离憾正想着这事，就听见前院传来的季柒招呼的声音，“哟，什么风把秦大公子吹来了？”

秦棣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他的表弟周沢。

季柒的打趣秦棣自然是听到了的，他有些尴尬，但是都鼓起勇气来了，自然是不会避退。

来做陪客的周沢和柜台打算盘的顾飞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有些执手相看泪眼的无语凝噎感。

这两人情状正好被掀帘子出来的沈离憾看在眼里。

沈离憾何等人物，当下就看出不对来，也是阴差阳错，她的构想一直没来得及进一步推进，绝不是不信任周芷，她是决意要用人不疑的，就是赶巧了没让这位英雄有用武之

地。

这么看来，英雄的出处应该也不简单。

“你，你……”周沢一点都淡定不起来。他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师兄怎么会在这里？他竟然没有回京都去吗？好好的破天富贵大道他不走？

书院里的议论他也听到了，只是实在是太知道顾飞笙是什么样的人了，所以也不把那些流言蜚语当真，可师兄真就这么大气性，赌性不回京都了？

顾飞笙也是眼睛快脱了框，但他其实心里有过预料，周沢的姑父在柰州为官，周沢要来柰州游学他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见到真人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今日相见，两人的身份差别大了点。

顾飞笙放下算盘，严肃认真的问：“这位客官，您想买什么书？”

沈离憾闻言好笑，这是要将装死进行到底吗？也罢也罢，成全他这一次。“惠润还不知道吧，这是你表兄力荐的润笔大家，如此才学，我实在是怕糟蹋了，书铺的一应事由都交由他负责。你可以叫他一声周大掌柜的。”

周沢闻言一脸惊恐，什么！姓周？

顾飞笙也是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正巧师弟也要来柰州，就随手借用了下他的姓氏，找学官办路引时假公济私开了两个周姓学子的份。他好歹是这一届的首席，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当时为了便利省下的心血，现在都化作泪水涌出，看到师弟不可置信的

表情，顾飞笙恨不得扑上去用抹布堵上周沢的嘴，让他别多想。

季柒也颇感兴趣的捂住嘴，以你之姓，冠我之名，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啊！下一部话本子有素材了。柰州南风并不算盛行，最起码远远比不上之南疆，但是比京都森严的礼教，还是很要开放许多。或许正是这样，才要超脱家族的桎梏和礼教的束缚，来柰州追寻真正的爱情。

季柒被自己的猜想感动得不行，恨不得出钱给这对苦命鸳鸯办婚礼，他充满爱怜的眼神也让周沢和顾飞笙汗毛倒立。

共事这段时间以来，顾飞笙对自家这便宜主母也算是有些了解，一看其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在脑海里上演戏剧，但他能想着要用抹布堵周沢的嘴，却万万不敢在沈离憾看着的情况下让季柒住脑不许瞎想，只能认命地继续对账，扮演一个无情无义的算账机器。

在场唯一的老实人秦棣终于反应过来了，“啊，大掌柜的也姓周，这可真是天定的缘分啊！我表弟惠润也姓周，你们合该好好聊聊。”

“让他们姓周的聊去，咱们进到内院说话。”季柒眼珠一转，拥着沈离憾就往里走。

秦棣今天上门来，确实是想和壑弟好好谈谈，便也从善如流，往里走去，丝毫不顾及被留在原地的表弟周沢的心理阴影面积。

周沢自然是知道自家表哥这种奇奇怪怪时不时不在状态的性格的，他欲言

又止，难道真的跟师兄谈买书吗？

顾氏芝兰玉树，怎么就沦落到书铺掌柜的地步？他的抱负呢？他的理想呢？都不要了吗？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