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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再见。”
“哎。”陈淑芳笑盈盈地。
蒋晓鲁低落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一摸口袋,兜儿里还有几十块钱,留三块买地铁票,投奔常佳,剩下的……
蒋晓鲁瞥了眼街对面的小卖铺,从容过街。
宁小诚看见蒋晓鲁的时候,她披头散发坐在道边的马路牙上,脚边还放着两个已经喝空了汽水瓶儿,正在解决第六根冰激凌。
小诚蛮新奇,停下来站在街对面望着她。
一根北冰洋,蒋晓鲁悠闲看着街边的人来人往,熟练拨开包装,平均每根以五口到六口的速度吃完,而且一口咬下去,在嘴里压根不嚼,直接往下咽。
那吃法,像带着恨似的,有点报复社会的意思。
看她连吃了两根,小诚过马路,也省了那些客套,反正俩人也够熟了,直接微笑与她调侃。
“天儿也没那么热,你这么吃,是心里恨谁呢?”
蒋晓鲁闻声仰头。
本来是句打招呼的玩笑话,待看到蒋晓鲁的脸,小诚愣了一下。
蒋晓鲁手里捏着小木杆,不似平常热情,迅速低下头,装作看向别处:“小诚哥,你也出来遛弯啊。”
小诚背着手,沉默几秒,笑一笑,蹲在她面前,探询问道:“挨打了?”
蒋晓鲁一直扭头不看他,忽然听到他这么问,也不知道碰了哪根神经,眼泪豆儿似的掉了两颗。
宁小诚装作没看见,也把目光挪向别处。
蒋晓鲁吸了吸鼻子,用手指揩掉眼泪,逞强:“没有。”
“跟我妈吵架,被撵出来了。”
闲着也是闲着,宁小诚叹了声气,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点了根烟抽:“说说呗。”他眯着眼,随手掸了掸鞋上的灰:“你憋在心里也是憋着,跟我说说当解闷了。”
蒋晓鲁沉默几秒,摇头:“你帮不了,家里的事儿,谁都帮不了。”
“没什么不能解决的,除了生老病死你真拿他没辙,就真到了那步,还有大夫不是?”小诚觉得她们这些姑娘心眼窄,跟家里闹僵了,多半是家长里短,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让蒋晓鲁宽心。
小诚的出现是个契机。
蒋晓鲁现在是真的特别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这些话不说憋在心里,她活的太累了。
听完,宁小诚问——
“郑昕要买那车,多少钱?”
蒋晓鲁叹气,伸出手指。
宁小诚笑了:“我当多大事儿。”
多大的事儿,也不值当一个女孩脸上挨这一下。
蒋晓鲁皮薄,又软,杜蕙心打她那一巴掌下了大力气,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挺难堪的。
蒋晓鲁下巴磕在膝盖上,摇头由衷说:“小诚哥,这个对你来说可能是件很不值一提的事儿,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前我总觉得没什么事情是钱解决不了的,可是长大了才能体会到,很多东西,有钱也解决不了。”
比如亲情,比如渴望,比如不被种种羁绊的洒脱。
抬头看天,蒋晓鲁的眼神中充满对某种生活的渴望:“你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特别自私的希望自己能嫁出去,我妈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像一旦嫁出去,我就跟这个家里脱离了关系似的。”
“去哪儿都行。”蒋晓鲁疲惫阖上眼睛,脑中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想起上次给她介绍的那个军人姜孟,她轻嘀咕:“自己有个家,再也不用看谁脸色,我再也不回去了。”
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能让她这么破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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