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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上)
师父?!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随着一张俊美人皮的褪除,精|虫上脑大吃我豆腐的贺兰敏之不复存在,伫立于我面前的尔雅男子,竟是容貌更甚、年岁不超过二十八的贺兰栖真。若不是几缕浅灰发丝无声垂落在手心,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乌珠挖出以确定何时患了白内障?
终于,轮到我呆若木鸡。
“良心被狗吃的泼徒,你居然没认出为师?”脑袋瓜,被轻轻赏了一记。属于贺兰栖真的低沉呢喃,依然紧紧挨在我的唇边,同时潜藏了一丝酸涩,“为师趁敏之贤侄尚未返京之际乔装混入廷尉,只求能尽快救你出狱……你倒好,不但与韶王在牢房内交颈缠绵,亦不曾认出为师的真实身份,仅对着一付皮囊失神,手足无措。”
后半句,透露出似有若无的无奈。
“我……”勾了勾唇,我依旧沉浸在震惊情绪而苍白了后续言辞。怔怔地看着贺兰栖真,我怎么也料想不到行事慎重的他居然假扮成贺兰敏之,偷偷摸摸混入廷尉。
心,除了紧张、不安之外,却有了淡淡的甜蜜。
“月儿,你怎么了?”捏捏我的鼻端以催促我回神,他面露困惑。
失神两秒,找回言语功能的我用力推了推贺兰栖真,压低嗓音道,“你不要命了?快些恢复成‘贺兰敏之’。若被外人瞧见,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指指弃于地的假人皮,我火烧屁股般仓促,“趁没人看见,快换回去……”
“不换。”似心情郁闷的打断我,贺兰栖真不由分说重新搂我入怀,似水眸光虽平静,仍噙了一丝不甘愿,“良心被狗吃的徒儿,为师比脑袋有疤的芮之傻侄更耐看,更值得细看。”
耶,他连摸带啃只差没把我就地正法,竟还在吃醋?深呼吸,我往他胸口捶了一拳,力气不大却足以换来他一声闷哼,“傻,我在担心你的个人安危。”
“不怕,我能毫发无伤混进来,自然也能全身而退走出去。”暗哑的叹笑洒溢在耳畔,贺兰栖真亲吻着我的额,低声倾诉,“若非韶王自揭过往,我定有本事将你保外出狱……可惜,他大概猜到‘贺兰敏之’有意为钦天监开脱,才不惜吃八十笞刑,也要曝露私自从封地返回京城、胁迫你盗取《武穆遗书》之事。一来,能迫使‘贺兰敏之’无法徇私;二来,能与你共进退……怡宝她一世单纯,怎就生出一个心术多变的不肖子?碍于小宝儿情面,我才勉为其难,从杖责一百减至笞刑八十。”
朝贺兰栖真投以一个感激微笑,趁四下无人,我放心大胆告状,“何止心术多变,拓跋信陵简直是心术不正。他竟试图逼迫我色|诱昭平无忌,盗得太皇太后监斩时的神武禁军伏兵部署图。”
“色|诱昭平无忌?!”
点头如捣蒜,忆及丘陵君的销魂语录,我一字不敢忘,“拓跋信陵还说,愿耐心指点我如何骗走昭平无忌的心……还教我应抛弃廉耻,主动献|身。”
“怡宝她一世淑慧,怎就生出个如此混账如此下作的不孝子?与他父亲一个德性……厚颜无耻!”语调僵硬打断我,贺兰栖真没了往昔的大度风范,深锁的眉宇间皆是愤怒,“成大事者不可心慈手软!早知道拓跋信陵如此糟蹋你,我应该判鞭刑两百!打得他皮开肉绽,还敢不敢动歪心思。”
从未见过出离愤怒的贺兰栖真,他微微弯起的唇角散发出的阴霾压迫感,令我怯生生拉了拉他的袖缘,讷讷劝,“师、师父,你别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他父亲拓跋元烈,原本就是个爱动歪心邪念之人……”话,刚刚启了头却蓦然煞尾。勉强扯回神智,贺兰栖真为我的惊惶害怕抿出一抹宽慰的笑,尽可能缓柔了自己的紧绷情绪,“罢了,往事不值得再提。”(笔者注:拓跋元烈,即大行皇帝。)
意识到贺兰栖真也藏有一段难以释怀的往事,我叹息着揽住他,聆听那一次又一次的沉实心跳声,垂眸黯然道,“师父,你担不担心我变成第二个容成惠玥?”
他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
“我从未盘问你与容成惠玥的过往,不是不在乎,是尊重你曾经的选择,不想冒昧打扰。正如你鲜少追究我的过去,不横加干涉我的决定……”我慢吞吞道,字字皆发自肺腑,“但鉴于你对我搂搂抱抱连摸带啃了三四回,我觉得,有必要声明几件事。”
不期然,他表情变得凝重。
咬了咬下唇,我慢慢舒出一口气,“第一,我无心称后;第二,我不愿嫁作王妃或良娣;第三,对于随时有可能守寡的‘将军夫人’头衔,我毫无兴趣;第四,我绝不准夫君娶平妻或纳妾;第五,我念旧,不代表不珍惜眼前人。”
颔首以示自己在认真聆听,贺兰栖真问,“第六?”
“没了。”
脑袋,再度轻轻挨了一记。而耳畔,却听见贺兰栖真心情释怀的低笑,“傻丫头,我从未担忧你会曾为第二个容成惠玥。仅仅,见不得你被外人污蔑。方才在提审堂,怀王拓跋平原数次恶意诋毁你,若忘记公正严明之审案立场,我也想赏他二十大板。亏你昨夜秘密前往怀王府,与他共度一宿……不料半天光景,他竟然睁眼说瞎话,刻薄至极。”哑哑低诉,他灼热的呼吸悄然挪移至我的脖颈,“我为你不值。”
“怀王是有意如此。”淡漠答出一句,我把从下山前往北宫门、遭遇神机营左掖中军、再至紫宸殿被捕、押送廷尉司全部过程,详详细细描述一遍。
“如此说来,怀王与韶王二人是早有筹谋。待昭平静华出宫监斩,神机营左掖重兵必将她拿下……所以,拓跋平原不惜判你死罪,只因他想骗得昭平静华之信任,同时掌控廷尉、保韶王不死。”听完全部,贺兰栖真恍然顿悟。
“当然,若太皇太后猝,二王必定鹬蚌相争。”我不忘补充自己的猜度,“宣和二十八年夏,宇文庆为营救废王春申君而在廷尉司地底掘了几条密道。我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丰泽街巧遇韶王,他会不会与宇文氏族有来往?若无拓跋信陵暗中相助,宇文庆岂会得以成功?呆头呆脑的宇文昭则,又岂会被拓跋信陵带至前线,杀敌立军功?”
贺兰栖真没有答话,幽幽黑眸有了一闪而过的沉纡。
“拓跋信陵有帝王欲,拓跋平原同样不甘心屈就人臣……依我看,拓跋平原也希望我交出《武穆遗书》,同时替他想办法,谋得神武禁军伏兵部署图。”
一言不发聆听着我的推断,许久,他蓦然握住我冰凉的双手,轻柔的摩挲着,面色不改淡淡问,“所以,你不仅不希望‘贺兰敏之’救你出狱,反倒希望‘贺兰敏之’提供机会,暗中助你接近昭平无忌、偷得伏兵部署图?只因,你有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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