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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之夜（第1页）

却不知道在何年何月何地何代，也不知此此城处于何城是东还是西，只知此城东郊山崖上有一座名为清虚观的道教宫观。

曾经这里一度变为废墟，道士们因此而做鸟兽散尽，空留月光洒于神前，雨露沥湿金容，唯清风山雾供于太乙像前，五道四生湿卵胎化等众难闻太上灵篇，竟也似人一般无情奔向各自前程。

后来，一位女冠携徒云游至此，许是不忍见道场衰败，于是心重建此地，历时三十五年，终于夙愿得偿，五重飞檐直上青天，四时经声不断，六道众生再次云集此处，丹书子集重满经。

许是使命使然，女真终于在来到此地第四十年的一个白雪纷飞之夜将当家之位传于自己的徒弟李合全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魂归太清。

李合全本人，虽说心地颇为良善，学贯诸教，可惜为人懦弱。终至于含恨离开自己师父费劲心血重建之道场，云游他。

临行前一夜，他将自己的徒弟，坤道杨教方托付于当地道箓司昊天宫演法王合义手中。

虽然那时已经显得无比遥远，但杨教方仍然清晰的记得当时那一份不甘与恐惧，不甘于祖辈道场失守，恐惧于未知的未来……

杨教方回忆至此，不觉心头涌起万般滋味。天还没亮，但月光洒落在屋外积雪上，照的清虚观东院里恍如白昼。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亮自厚重的云层里探出头来。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掐指一算，现在距离那年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年。但那日景象却似昨日所生——那夜也如今夜一般，银色的雪光充满天地之间。

她想出去走走，再看看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自去年秋天起，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起初只是咳嗽，她也没当回事，直到今年正月初一，她在各处徒弟们前来贺年时当众吐出暗红色的鲜血……

郎中诊断她是肺痨。她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这个病，在那时于绝症无疑。这年她三十五岁，在此前一年，她刚刚完成三清殿的修葺。

本来，按照她的设想还要再在西院修建祖堂，只要修建完成，清虚观便具备了“十方丛林”的规模。可是，祖堂的修建却因她病倒迟迟没有开工。

“终于，我还是不能得偿所愿吗，为什么为什么……”

一滴泪珠自脸颊滑落。这时忽停一阵敲门声传来，她连忙用手擦干泪水，这才慌忙道了一声“请进”。

门开了，冷风从外面倒灌进室内。她眯着眼睛使劲看去，可是终是无法看清来人，直到那人来到她的面前，扶她靠在凭几上，女冠这才看清原来是自己的师父。

“怎么样啊？好些了没有？我有些放心不下你……”

李合全边用火石点燃桌上红烛，边细声亲切问道。但是此刻的女冠已无回答的气力，虚弱的她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

“师……师父……我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你别这么想……你，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师父在紫光夫人那里给你祈了寿，愿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你还年轻，你那么有作为即使是为了清虚观也一定要活下去啊……”

李合全回到床边让女冠靠在自己的身上拉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说道。烛光将他盘起的白染上一层夕阳的颜色。女冠有些不忍别过头去，纵然曾经她一度十分怨恨自己的这位师父。

她恨他，恨他没有守住师爷修建的道场，恨他为了表忠心将自己送去王师父处当“人质”……可是这些恨意如今却烟消云散，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理解了师父，并将他接回庙里安享晚年。

“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同时伴随着眩晕，意识也逐渐模糊，女冠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刻，她从虚空中挣扎着掉回自己的这幅躯体里。

“师父……这，这次，一……一定要守住这……这座道场啊……”

说完这句话，女冠杨教方终是克尽了自己的天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她死了，死在了自己师父的怀里，不，准确来说不是师父，而是父亲……

“教方！教方……丫头……”

窗外，黎明的霞光已爬上天际，杨教方跟随那轮月去往彼岸，李合全回想起，教方来到人世的那一刻，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刻，月亮将这个本不该出生在此世的生命带到世上，却又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带走了她。……

窗外，黎明的霞光已爬上天际，杨教方跟随那轮月去往彼岸，李合全回想起，教方来到人世的那一刻，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刻，月亮将这个本不该出生在此世的生命带到世上，却又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带走了她。

她累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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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