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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英雄只能在万众惋惜中死去（第2页）

英雄，只能在万众惋惜中死去。

这就是宿命！

苏飞和方成回来之后在草庐中央架起篝火，冯胜拍开酒坛与张小贤痛饮，酒至酣处，乘着酒兴舞起剑来，边舞边唱：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苏飞和方成也跟着唱了起来。

张小贤不知道这词出自何处，只觉得豪气干云，却又隐隐带着说不尽的悲壮和道不尽的感慨，当下感触更多了。

一曲唱罢，冯胜有些微醉，收剑道：“小贤，我这两个家将你已经混熟了，胖一点的叫做方成，又瘦又话多的叫苏飞，他们随我多年，虽然武功不高却极为忠心可靠，今番你去寻找傅公子凶险万分，我留下他们沿途保护你。”

方成和苏飞闻言大惊失色。

张小贤亦是吓的七孔飙血，还没入口的烧鸡也掉进了柴火里，慌张道：“不行不行，我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你这么做不是等于找两个人监视我吗？那我以后还吃什么喝什么？我救了你，你可不能砸我饭碗断我生路啊！”

连莲倒是希望两人留下来，至少以后沿途有人端洗脚水，只是不忍逆张小贤意思，也跟着劝：“将军，暗影的人武功极高，如果有事只怕多两个人也是白搭，你年纪大了，还是留他们端个茶倒个水吧。”

这姑娘虽然出于好意，可说话怎会如此难听？方成和苏飞闻言翻了个白眼。

冯胜见两人一脸惶恐，拍拍两人的肩认真道：“我是真老了，你们俩就跟着小贤去寻找傅家的后人吧，趁着还没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如果傅家的后人有个万一，将来我到下面也没脸见傅老了。”

经过河滩退敌一事，两人虽然对张小贤的印象大为改观，但是总感觉他仍是年少轻浮，所以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方成斩钉截铁道：“将军，小人自投你麾下就立下了毒誓，一生只追随将军一人，将军如果要赶走小人，小人惟有拔剑自刎。”

苏飞立即跟着道：“将军，保护张公子的事我们可以派其他人……”

冯胜忽然目露精光，吓的苏飞连忙闭嘴。

张小贤怕闹的不愉快，忙道：“将军，你还要去青州，定远，千里迢迢的，你孤身上路让我怎么放心？我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办起事情来也就狗屁不是了，到时候找不到傅公子你可不能怨我。”

冯胜想想有理，于是道：“方成是个死脑筋，遇事常常不知变通，既然你执意不肯，那就让苏飞跟着你如何？”

苏飞痛心疾：“将军……”

冯胜大怒：“将什么军？这是军令！”

苏飞忙向方成求救，谁知方成惟恐连累自己，吓的看也不敢看他，他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偏偏无计可施，只有去狠张小贤。

张小贤知道苏飞狠极了自己，自己也讨厌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为伍，可是再推脱恐怕冯胜会不高兴，只好道：“既然将军一番好意，我姑且和苏前辈结伴而行，一旦寻找傅公子的事有了眉目，苏前辈是去是留还请将军不要再为难。”

冯胜神色略缓，又对苏飞正色道：“苏飞，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冲锋陷阵耍枪弄棒小贤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行走江湖他强你百倍，所以路上你要全听他的，等找到了傅家后人之后你要如何就随你的意了。”

苏飞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却又不敢违背。

冯胜又和众人把酒言欢，不谈别离，第二天早上张小贤酒醉醒来的时候，再看冯胜已经和方成走了，只留下满脸恼怒的苏飞和一枚金铸令牌。

张小贤一副失魂落魄。

皇上会放过这位年老悲壮的老将吗？刹那的相遇，从此一别遥遥，除了尽快找到落难的傅家大公子，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寒风凛冽，陌道荒远，三人策马而行。

冯胜的药效果甚好，短短几天连莲的伤已经渐愈，心情也大为好转，一路上和张小贤打情骂俏情趣横生，苏飞便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自从有了苏飞这个“下人”之后张小贤再也不用亲自张罗衣食住行，打点马匹，倒也落得清闲，三人一路北上，过汴梁，直奔黄河沿岸。

苏飞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这一天终于忍不住拍马赶上来问：“张公子，你一路马不停蹄去哪里？不找傅公子了吗？”

张小贤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吊着眉梢道：“苏大爷，我们又不知道傅公子在哪里，横着走竖着走，还是拐弯走有区别吗？”

苏飞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吹牛会卜卦吗？”

张小贤道：“本大师掐指一算，你一会要去前面集镇买两斤烧刀子，可是你知道之后却买了三斤汾酒回来，那我算的准还是不准？”

苏飞气的七窍生烟：“傅公子又不知道我们在找他。”

张小贤道：“可是暗影的人在跟踪我，我贸然去找傅公子，暗影的人必然跟随其后，这么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踩的草儿都不生了，傅公子又不是木头，听到风吹草动后自然换个地方藏起来，那我算的准还是不准？”

苏飞吐了三大碗狗血，这荒郊野外一眼可以看清数里，有人跟踪岂会不知？这个人真是太欠收拾了。

连莲见苏飞满脸的晦气，勒马调侃道：“你啊，还是识趣点吧，别枉想在小贤哥哥这里讨便宜了，在我们汝宁府方圆数十里小贤哥哥吵架就从来没输过，有一次学鸡叫还把一只公鸡给气死了。”

把鸡都气死了？这该有多可恶啊！

苏飞一个机灵，立即勒马远远避到后面。心中忿然，最恼老将军叮嘱一路上要听这个无赖的话，真担心有一天忍不住了，提刀把他给杀了。

三人又走了半日，张小贤忽然改道向西前往集镇。

苏飞这次学乖了，尾在后面远远地问：“你不是被通缉吗？怎么忽然专挑人多的地方钻？”

张小贤还没回答，连莲笑道：“小贤哥哥做事自有道理，你又自讨没趣了。”

苏飞想，反正城里正张榜通缉他，让官府抓了也好，大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最多自己一个人去打听傅家公子的下落，那样也省得再受他的气。这样一想忍不住幸灾乐祸乐了起来。

又走了一段路，张小贤忽然调转马头奔向苏飞，苏飞正诧异，张小贤已一声吆喝与他擦肩而过，然后在丈外勒马跳了下来。

苏飞见状顿起无名之火。

张小贤却不理会他，对着前方唤道：“出来吧。”

四野荒草连连，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