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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森林隐隐觉得女孩有种低于本身年龄的单纯,他看一眼老邱,没有说话。
老邱看看李森林,然后把目光投向桌面。他轻轻叹口气,把某个手指掰响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十七岁时父母车祸双亡,那时春妮刚两岁,是我把她养大的。一年前,春妮得了怪病,脑子就不好使了,失去了长大后的绝大部分记忆,现在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力。医生说也许会慢慢好起来,也许永远就这样了……”
李森林心头一惊,他没想到老邱这个总是笑脸,看起来性格乐观的中年人,竟有这样的人生境遇。“……春妮看起来很活泼,一定会好起来的。”李森林安慰道。
“春妮22岁了,这本是她的花样年华……”
这个方桌周围坐的三个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大个子曾福走到柜台后面,提出水壶,过来给老邱快要喝完的茶杯加满了水,一只大手自然地在老邱肩上拍了拍。老邱微微一笑说道:“瞧我,今天怎么了,见到森林兄弟多愁善感了。来,喝茶。”老邱举起茶杯。
三人举起茶杯碰碰,都笑了。
如果说人的心境是一片湖水,那么它一定会随风有起伏,有波澜,而更多时候,会恢复无风时的平静。
李森林看看柜台方向墙面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下午两点五十分,时间不宽裕,他得抓紧时间和两人沟通。此时曾福伸出大手抓了把花生往李森林桌
前一放,笑着说了个“吃”字。李森林点点头,没客气,边吃花生边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桌上那一大把花生快吃完的时候,李森林简单说完了自己昨夜的经历。曾福一如既往的话少,或者说干脆没说话,但他脸部的表情告诉李森林,曾福对听到的内容持怀疑态度。
老邱拍拍手掌,把手上沾着的少许花生红衣拍落在桌上,然后眯起眼睛盯着李森林看,足足有半分钟。
“兄弟,你不是逗我们玩吧,或者你这是在搞什么采访?”老邱嚼着嘴里残留的花生问道。
“怎么会,邱哥,曾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知道这事你们很难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怎样,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李森林一脸认真地说。
“什么忙,尽管说。”老邱说。
李森林把桌沿的花生往中间拨,一只小臂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把椅子往两人跟前挪了挪,说道:“我想让你们带我到界山山脚及上山的其它小路转转,我想通过其它小路上一次山顶。我登过很多次界山,但并不算真正了解它。你们熟悉这座山,能不能把这座山的情况跟我多说说。我想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仔细考虑,这座山是否是承载一座空中之城的最佳选择。”
“这有什么,没问题!”老邱笑着看了眼曾福,“我俩啥都不多,就是时间多,现在就能走。”旁边的曾福也笑了,微微点头。
“太
好了!”李森林说完把桌上已不烫的茶一口喝掉,站起身,一副现在就出发的样子。
“哈哈哈,你还真急。好,我们走。”老邱和曾福也站了起来,三人一起往门口走。拉开大门时老邱回身喊了一句:“春梅,我们带你森林哥转转,走了啊。”
“哥,我知道了。森林哥,再见。”邱春梅从二楼楼梯处探出身子,冲三人使劲摇摇手。李森林也回身笑着摆手,他觉得女孩刚才可能一直躲在楼梯拐弯处听三人讲话。否则老邱说再见,她不可能第一时间出现。
曾福自己有辆“二八”旧自行车,老邱跟村里邻居又借了两辆自行车,三人沿省道慢慢骑行。这条道宽,汽车不多,老邱和李森林骑前头,曾福跟在后面。
“你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界山吗?”老邱问。
“因为地理位置上,它是我国南北的分界点。”李森林说。
“没错,但这边还有个传说。武阳古代是都城,住过皇帝。皇帝想长生不老,就让道人炼丹,道人说得找‘三界’里的天界炼丹,天界和神仙都在天上,而界山是这里最高最大的山,离天最近,所以道人就在山顶建了个宏伟的道观,设了九九八十一个炼丹炉。当然,那长生不老丹永远炼不出来,于是皇帝自己死之前,把山上的道人都杀了。但自此之后这座山就被人叫做天界山,时间一长,天字就没了,成了界山。哈,这
当然只是村里老人一代代讲的故事,是传说。”老邱慢悠悠蹬自行车,笑着说道。
李森林跟着笑,回身看了眼曾福,大个子骑着“二八大驴”就像是大人骑了个小孩儿车子,两条腿都快蹬不开了,但他早已习惯如此。李森林转回头来对老邱说:“这个传说有点儿意思,我从没听过,以前只知道武阳海拔大约300米,界山海拔在700——800米。相对于那些真正的高山,这座山其实并不算高,连绵纵横,近似梯形。武阳市的城市宣传片里有界山的介绍,我记得说到这座山是古老的褶皱断层山地,但早在4亿年前就已上升为陆地。这里的植物以落叶阔叶树为主,种类繁多,土壤富钙质。山上还有连片森林和珍贵的动植物。”
“你知道的不少啊,我就不知道这里曾是什么褶皱断层山地。不过这座山山脚下不是所有地方都太平,我们现在是在界山的北面,坡缓,植物更多,除了大路,还有好几条小路可以上山。南面就不同了,过去发生过多次山体滑坡,偶尔也会有大石从山上滚落,堵住道路。南面几乎不住人,所以倒没有听说伤人事件。”说到这里,老邱突然停下了车子,他指指几米外一个不太明显的山坡说,“这就是一条小路,我们从这里爬。”
“好。”李森林应道。
三人把车子靠到山边,顺坡道向山上爬去。
这条小路开始还能看到路径,走出去十几分钟后,几乎就看不出来哪里是路了。李森林紧跟在老邱身后,曾福走在最后面。
“不是你们带着走,我就是再爬一百遍界山,也不知道有这么条小路存在,即使沿那个缓坡走上来,也一定会迷路。”李森林说。
老邱笑笑说:“我们在山脚下长大,自然比你更熟悉界山,这条路只有村里人知道。”
“是啊,小路的环境和大道差异很大,坡度也大。”李森林说。
“嗯,坡度是比较大。从不同的路上山,看到的景色也是不同的。山顶其实面积很大,有高有低。听老人说,整个界山顶高高低低总面积得有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老邱说。
李森林心里默默算着,按之前梦中郝胜利的说法,空中城市是个圆筒楼,直径551米,那么一层面积大概就在20万平方米。而一个足球场面积是7140平方米,如果界山顶有三十个足球场大,那面积就超过了21万平方米。这样看来,界山顶和空中城市一层的面积很接近,这说明郝胜利没有胡说八道。
三人边爬山,李森林边问,都是关于界山的问题。当然,大个子曾福除了一两句简单的话,都是老邱一直在说。爬山时,李森林会时不时看自己手腕上的多功能户外表,上面有海拔显示。又过了大约三十分钟,走在前面的老邱停了下来。
“怎么样,小路虽然陡,还是会快些吧,到山顶了。”老邱拉起衣服袖子,一只脚踩在块外形类似卧羊的大石头上。
李森林看了眼手表,此时海拔为710米。正是郝胜利所说的空中城市打地基的高度。放眼望去,山顶高高低低,一眼望不到边,要不是有远近疏密的林木和怪石,山顶更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草甸。这里的海拔比主路通达的顶峰要低,风景也不同。主路到达的山顶因为兼顾游览观景功能,建有观景台、饭馆等配套设施,那里海拔在800米,是界山最高的地方。
李森林仔细看着周边环境,来回走动,并蹲下身子用手摸土面。他觉得山顶做建筑的原始条件很好,那么为了躲避恶劣的地面生存环境,空中城市真的建在了界山顶吗?李森林默默摇头,也许这是未来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想到的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吧。无论如何,今晚的梦中,他得多问问。
“再逛逛吗?”老邱问。
“不了,风景很好,山顶很宽阔,该看的我都看了。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建空中城市,目测不是没有可能。何况空中城市是在未来、二十多年后建的,那时的技术不是现在能比的。”李森林说着走近老邱和曾福,拍拍老邱的肩膀和曾福的腰表达谢意。没办法,曾福太高,李森林顺手只能拍到腰。
三人没再停留,按原路下山。这次曾福打头,李
森林在中间,老邱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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