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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斥责,令我哑口无言。
“王爷,奴婢并无欺瞒,的的确确有刺客出入。”延瑛惶恐道,“奴婢天生胆子小,仓皇间,或许混淆了记忆。”
“还敢强言狡辩?”拓跋信陵挑眉,直讽平原君,“五弟,既然你率领千牛卫禁军来到甘露殿,索性捉拿杨排风,押送天牢以正视听。”
话罢,几名禁军侍从欲欺身逼近我。
“没有本王命令,谁敢对昭仪无礼?”以身体护挡在我前方,拓跋平原君面色漠然,“韶王夜半入宫,且在甘露殿外大声喧哗,一则惊扰圣驾,二则具备引开昭仪、引来刺客的险恶动机。真要追究,你亦有无法洗清的嫌疑。”
“嫌疑?你怀疑本王暗中指使刺客谋害父皇?!”拓跋信陵不恼反笑,“五弟的言论,分明刻意栽赃。满朝文武皆知,威武将军素来为你卖命,你偏袒杨排风,等同于偏袒杨府。”
“偏袒如何?徇私又如何?是韶王认为我没有本事确保臣子安危?抑或你想一而再、再而三从我手里夺人??无论是何居心,劳烦韶王掂量掂量自己有无只手遮天的能力。”平原君从容不迫,却语出惊人,“事出突然,杨昭仪遭受惊吓必定难以安眠。今夜,请你移居长秋殿。待到父皇清醒,有无刺客之事自然水落石出……至于钦天监温子升,出言冒犯在先,妖言惑众在后,即刻押送廷尉。”
“既然你存心偏袒,我亦不轻易受人摆布。”拓跋信陵冷冷提醒,“若执意带走杨排风、温子升,只怕五弟你未有机会走出皇宫北门。”
“你我既为皇子,身份对等。本王倒想瞧瞧,谁敢祸乱朝纲?”置若罔闻般,平原君拂袖转身,朝往外殿。
“杨排风,你不准走。”不悦喝斥,丘陵君倏然拦阻于我面前,硬生生把我拽回他身边,“你既为昭仪,只能留住甘露殿,岂能前往皇子幼年处所?”
噗死你这垮山丘陵君!康庄大道不走,难不成甘愿被你押送天牢?努力挣脱他的钳制,我拧眉道,“韶王,非礼勿动,请你放开我……”
言辞,猝然歇止于整个人被拓跋信陵以绝对蛮力甩出。手足无措倒退几大步,我的脊背硬生生撞在墙上,疼得龇牙咧嘴。尚未回过神,脚步不稳的我不知绊在哪位倒霉鬼身上,措手不及地碰撞到落地宫灯——沉闷响动,皆因庞大笨重的玄鸟宫灯摇晃两下,便向我砸落而来。
“当心!”
恍惚间,耳畔聆听到拓跋平原的急切提醒。下意识地朝旁边避闪,无奈体虚气短,刚刚挪移半步,一股沉重力道袭来,我骤感剧痛的同时,右腿腓骨似在悲鸣。
泰山崩于前却色不改?
放屁!骨折如我,已经泪流满面、哭嚎无力~~o(>_
混乱之中,怀王,韶王,连同温慧妃皆围聚在我身边。有几位太监推移开沉重宫灯,并试图扶起我。然而,被宫灯砸个正着的右腿,只要被人触碰,便若无数锋芒戳刺,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别、别碰我……”
几滴泪,无法克制地夺眶而出。吸吸鼻子,我努力不让视野模糊,抽息道,“韶、韶王……你当真想谋害我?”
目瞪口呆看着我,丘陵君幽幽眸底闪过什么,语意流露出诧异,“我并没用多大气力,仅仅五成……你怎么就……”
“你自幼习武,当然不懂得轻重缓急。”平原君也不敢冒然扶我,任由我俯躺在地上,他蹙紧眉宇,“面对柔弱女子,你竟也出手狠毒?”
“本王不过推了杨昭仪一把,是她自己不当心跌倒,与我何干?”丘陵君并不内疚,“若非你强行带走她,本王岂会横加阻拦?”
“两位殿下,且听微臣一言。”相互攻讦间,始终处乱不惊的钦天监温子升再次开口,气度从容坦荡,“下官认为,杨昭仪受伤之事再次验证了凶谶……试问,昭仪的属相是?”
匍匐于地,我痛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低哼,“鸡。”
“【苍老已逝】暗指圣上遇袭、龙体违和,【白虎无心】意喻慧妃娘娘的爱猫,不期然闯入甘露殿……玄鸟宫灯的原型,取自于朱雀神鸟,而杨昭仪属相为‘鸡’,今夜骨折之事,恰巧应证【朱雀折翼】。”
一番联想推测,令两位皇子同时沉默。
若真如钦天监所言,下一个预兆是【玄武当立】,那么……抬眸,我仔仔细细打量眼前两位男子。一袭亮紫袍衫的韶王,高挑身材只能让我华丽丽联想到茄子。身捉玄黑衣袍的怀王,面容气度俊逸非凡……玄黑,玄黑……
思及此,我下意识说出口,“姐夫,【玄武当立】意指你即将荣登大宝?”
平原君愣住。须臾,他唇边浮出一抹淡淡笑意。
“岂能以衣衫颜色定皇储?”丘陵君似乎察觉到我的想法,不羁道,“玄武,别号真武大帝。若论‘真武’,恰与本王名讳‘信陵’二字笔划数相同,皆为十九划。”
啊噗一口口水。
垮山的丘陵君,反应倒挺快==#
未曾仔细琢磨,平原君淡然道,“玄武尊神,乃龟蛇二者合体,韶王属兔,我肖蛇,孰是孰非还需争执?”
“五弟此言差矣。”不慌不忙,丘陵君叹笑,“玄武以龟蛇合体的形状出现,自古被看作雌雄□、生殖繁衍的象征。血精之事,本王依然记忆犹新。试问,一位无法拥有后嗣的皇子,岂能立为储君?”
阿噗一口血,丘陵君的言辞未免太恶毒了吧?! 此番言论,成功导致钦天监沉默不言,亦迫使平原君满头乌云。愣了愣,他驳斥,“我无子嗣,你亦无所出。”
“两位皇子,居然在后宫禁苑逞口舌之快?”训斥,连同几声低咳蓦然岔入,“若非海公公及时通传本宫,你们今夜打算兵戎相见、谋篡皇位?”
回首,我瞧见了一袭赭红宫装的昭平德妃。虽然她面容略显苍白,亦流露出一抹憔悴,但无法掩藏的贵族傲气从周身弥漫出来,浑然天成。
缓慢环视所有人,她的目光,最终停落于拓跋信陵,“韶王,虽说圣上并未册立皇后,但自从容成贵妃辞世后,本宫执掌凤印多年,若论处理后宫事务、若论对待你的母妃,是否有失偏颇?”
丘陵君淡淡答,“德妃素来公正,大度。”
颔首,昭平德妃的目光挪移至拓跋平原,“怀王,本宫的亲生皇子早在两年前辞世,与你并无帝位之争。尔今,你可否听本宫一劝?”
“德妃但说无妨。”平原君道。
“本宫希望,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即刻离宫。神武禁军在经皇宫北门静候,确保两位皇子平安归府。”昭平德妃温婉道,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今夜,圣驾移至兴庆宫,本宫会悉心照料陛下。其他事宜,待到圣上清醒,再作商议。”
“至于杨昭仪……”眸光流转,昭平德妃凝视于我,笃定道,“无论是否真有刺客,杨昭仪必须禁足于守甘露殿。圣上一日不清醒、一日不传召,你一日不可踏出殿门半步。”稍有停顿,她缓和了语气,宛若安抚,“妹妹,虽看似软禁,实则你有伤在身,定能懂得本宫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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