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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请准备投影仪。&rdo;成书记对秦一铭指指，自己找了个烟灰缸，神色凛冽地点上一支烟。诸航嗅到烟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打开随身带来的笔记本，让秦一铭帮着和投影仪连接了起来。&ldo;我崇尚素颜、本色，对修图这种软件向来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唉！&rdo;诸航朝众人笑了一下，仿佛为自己牵强的解释很羞窘。除了成书记和卓绍华保持着淡定，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被诸航的话搞得有点蒙。屏幕亮了，诸航笔记本的浏览器的页面跳了出来，图标排列的最下面就是修图软件的标志，鼠标的箭头戳向它，打开，众人就眨了下眼睛，画面的正中出现了保罗的一张大头照，然后只看到一个箭头上下左右地跳个不停，保罗瘦削的脸颊慢慢地丰满，鼻梁骨削平了些，眼袋那儿修饰了下，金黄的头发换成了黑色，眼眸的颜色换成普通的琥珀色……一种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会议室内响起不约而同的吸气声。烟雾后面的成书记眼中射出一道冷光。卓绍华笔直地看着屏幕，脸色仿佛罩着一层坚硬淡漠的面具，就好像硬玉的光泽。&ldo;可能其他地方还微整了下，但这样应该可以看出来了。&rdo;诸航淡淡地说道。&ldo;他是？&rdo;刚从n军区调来的gah的一位少将不是太明白情况。&ldo;周文瑾，前工信部、网络奇兵的成员。&rdo;成书记一字一句地说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何去？于是，就以这样的方式登场吗？诸航在心里问自己。真的没往这方面联想，但在收到蓝色鸢尾花的时候，有预感他要出现了。保罗的身世、经历，还有肤色、眼眸和头发的颜色，还有那瘦到脱形的身材，统统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诸航记得在特罗姆瑟时，他大概是吃了太多的高热量食物，又留了胡须，粗壮得像个北欧大汉。她早晨起c黄，在厨房里遇到他，一时间，以为某邻居走错了门。这样的两个人如何重叠？可气质是变不了的，栾逍也是温文尔雅，但周师兄的气质是浓重到值得细品的书卷气，谁也模仿不来。她很纳闷保罗为什么会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越来越浓，挥之不去。思影博士的美瞳、她为栾逍所做的微整手术、冯坚所p的自拍照，电闪雷鸣之间，她心中一动。哪怕五年不见，哪怕音容笑貌已异，她还是认出他来了！似水年华里的人和事，在漫长的人生中，是烙印最深的一笔。诸航苦笑。新闻学里，有六个w：1who；2when；3where；4what；5why；6how‐‐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她很想一个一个地让他填满答案。他的字清秀内敛，和他的气质浑然一体。不，她说的是周师兄，不是保罗，可保罗就是周师兄……诸航抚着额头，感到头像有千斤重。退下来的卓明作息很有规律，十一点必然上c黄。卓绍华看到书房里透出的灯光，犹豫了下，敲门进去。卓明拿下鼻梁上的眼镜：&ldo;回来啦，要不要吃点夜宵？&rdo;卓绍华不是很习惯这么家常的父亲，恍惚了下，摇摇头：&ldo;我不饿。诸航睡了？&rdo;&ldo;吃完饭就睡了，坐飞机很累的。晏南飞品位很高，时间又多，你那个院子请他帮着布置下，诸航在我这里有点拘束，你知道你妈妈就爱摆个婆婆的谱。&rdo;卓绍华笑笑，起身给卓明把茶倒满，自己也倒了一杯。卓明又把眼镜戴上，翻着手里的一本字帖。&ldo;爸爸……&rdo;卓明打断了他：&ldo;累了一天，你也早点洗洗睡吧！&rdo;卓绍华&ldo;嗯&rdo;了声，走到门口，卓明喊住了他。&ldo;我知道你现在的压力前所未有，高处不胜寒，这是你必须承受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退下来吗？虽然你冷静、沉稳、果断，但是我在那个位置上一天，你在心里必然有依赖，总想着我会盯着你，在你犯错时，适时地提醒你、纠正你。绍华，你的能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愿意做个平凡的父亲，在一边骄傲地看着你。&rdo;&ldo;爸爸……&rdo;&ldo;晚安！&rdo;卓明把视线又放回了手中的字帖上。卓绍华替他带上门，听到父亲说：&ldo;别担心诸航，她从来就不弱。&rdo;父亲又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呢？心头的烦躁压制不住，卓绍华不想这样子被诸航看到，便在院中走了走。墙角的两株西府海棠打苞了，要盛开还要等一些时间。院子的高墙上方，苍蓝的天，仿佛是口深井，倒悬在头顶。夜风拂过葡萄架上的新叶，沙沙的碎响，像细雨滋润着干涸的大地。